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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恨、愤怒、无力,更多的却是自责。
他怎能不怨!
可他能怨谁?
然这一切归根结底,皆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啊!
他厌恶发妻的强势蛮横,对一起长大的府中丫鬟动了真情,她怀下了他的孩子之后,他却没有办法保住这个不该有的孩子,否则他便不能继承家主之位——可这个孩子最终还是活了下来,在多年无子的具氏的手段下,留子去母,将他当做了嫡长子来养活。
可紧接着,具氏却有了身孕,并且又是一个儿子。
对这一切浑然未察的他,一心宠爱着实则是丫鬟所出的长子,恨不得将全天下都给他。
他更不知一向被他忽略,看起来懦弱无能的次子,竟暗下滋生了那样可怕的心性!
直至此时面对这个曾经厌恶至极的长媳,他竟才敢承认这些年来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他,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若不是他的偏心,若不是他的毫无所查,这一桩又一桩悲剧,根本不会酿成。
他认为自己聪明一世,将一切都牢牢尽握,然而到头来却成了最愚蠢最自以为是的那一个。
眼下再回想这大半生以来的种种,只觉得无一桩不撕心裂肺,无一件不悔不当初。
而现如今什么都晚了……
这一生,活像一场噩梦一般。
二人对坐良久,勾起无数陈年旧事,心底俱不平静。
正如她方才所言,这些年来,谁都不好过。
殿外日光渐盛,透过镂空的窗,洒在茶案上,一片片斑驳明亮。
“我可以不杀你,但今日……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晋公请放心,我是他的生母,我比您更盼着他好。”
“……”
……
江樱和冬珠来到太后宫中之时,她正坐在窗下,沐浴着大开的窗外漏进来的阳光。
听到脚步声,她回过了头来,微微一笑,道:“今日来的倒早,可用早饭了吗?”
说着,不及江樱和冬珠回答,便让莘儿上点心奉茶。
“吃了也无妨,这一路过来肚子也差不多该空了,御膳里新出了几样儿点心,你们尝尝合不合胃口——尝罢糕点,再去御花园赏梅也不迟的。”
冬珠一点也不见外,笑着称好。
江樱则觉察出了太后娘娘今日的不同来。
似比以往来的要高兴。
这种高兴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一股释然。
近来没少暗下观察人家的江樱觉得自己应当没有看错。
虽然这也证明不了什么,但还是不妨碍她默默地为自己的侦查大业而努力着……
“阿樱呢?怎么也不说话?”
与冬珠聊了一会儿的太后娘娘没能听到江樱的声音,出了声道:“快来我这儿坐着。”
江樱依言走了过去,这才敛起自己神游天外的思绪,不着痕迹地问道:“太后娘娘今日看起来似乎格外高兴,是不是宫里有什么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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