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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访友一（第2页）

范府之外微湿的长街上，一辆没有标记的马车正安静地停在那儿，忽然间，一个人影从里面像落叶一般飘了出来，将要降落到地面的时候，右掌在车厢沿上一搭，整个人已经钻入了马车里。

“走。”

范闲屁股刚刚坐到椅上，就发话。

王启年从御者的位置上回头看了大人一眼，苦笑道：“大人，如果尚书大人知道这时节你还出门，会教训我。”

范闲笑的更苦：“再不赶紧走，不止尚书大人要拿棍子打我这不孝子，就连那位温柔的郡主都要拿绳子来绑我了。”

这时节，京里真是人心惶惶的时候，礼部侍郎崔之被逮下狱的消息，只用了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整座京都，但凡与春闱有关的官员们都坐立不安地留在家中，生怕一会儿之后，监察院的密探会来敲门，然后客客气气地请自己去喝茶。

而范闲身为弊案的关键人物，深知内情的司南伯范建大人与郡主更是不敢放他出手，所以他只好偷偷溜了出来，叹气说道：“王启年，幸亏大人我在京里还有你这个心腹，不然连出趟门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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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鞭一响，黑色的马车缓缓向前行去，车轮碾过街上的水洼，四周的青树被雨水一洗，更显青嫩，在马车的后方，有几个监察院的密探穿着各色雨具，远远跟着这辆马车，他们都是启年小组的人，专门负责范提司的安全。

“如果朝中有官员报复怎么办？我这里的人手有些不足。”

王启年是知道范提司与院里做了什么事情，有些担心。

范闲微微一笑，眸子里寒意一现：“现在不是当初，我们要去的地方也不是牛栏街，本官倒想看看，除了那个疯婆子，还有谁敢在京都里，圣上的眼皮下面刺杀我。”

“去哪里？”

王启年也不回头，低声问道。

范闲轻声说了个地名，王启年然后解释道：“很凑巧，大人看上的那几名学生，都住在一家客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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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叠衣巷的外面就停了下来，空中还在落着小雨，范闲下车后与王启年二人撑着纸伞往里走去。

这叠衣巷是外郡来京举子聚居的地方，今天京里又爆发了科场弊案，所以此时犹是人声鼎沸，拥挤的厉害。

范闲举着伞，小心翼翼地从街沿往里走着，伞面略微向外倾着，免得伞上的雨水落到街边檐下避雨的小贩锅中。

“借光借光。”

一位身材瘦削的读书人急切地喊着，手里提着两壶酒，擦过范闲二人的身边，朝着前方急奔，竟是不畏由天而降的雨水，只是此人路过时，回头看了范闲一眼。

范闲举着伞，看着消失在雨中的那人，摇头笑道：“这和当初毕业时的那群疯子多像？只要考试完了，就得狂醉一番。”

他咂巴咂巴嘴，有些遗憾当初因为身体的原因无法参加学校的毕业宴。

王启年听的不是很明白，但依然恭谨解释道：“估摸着是郭攸之倒台一事，让这些学生如此兴奋。”

“崔侍郎的风评很差吗？”

范闲随意往前行着，看着就像是个喜欢在雨中散步的公子哥儿。

王启年笑道：“京官没几个风评好的，庄里有句俗话，若将六部的官员排队砍了脑袋，估摸着能有一个是冤枉的。”

范闲哈哈一笑，心想前世时也有这种笑话，打趣道：“那你说我父亲是不是冤枉的那个？”

世人皆知，司南伯范建先为户部侍郎，后为尚书，不知道从国库里捞了多少银子，若说大贪官，范闲的父亲岳父，只怕是逃不出前三名去。

但这话王启年哪里敢说，听着大人这问题，冷汗就开始往后背里钻，苦笑道：“大人，小的失言，您可千万别介意。”

“贪官怕什么？世人不患官贪，却患这官贪而无能。”

“公子这话不妥。”

忽然有个人毫不客气地从旁钻进了范闲的伞里避雨，手里捧着一个纸包的烧鸡，烧鸡的微焦香味连这漫天雨丝都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