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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雪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想马上离开,可是脚一点都不听使唤,就像之前我床上时那样,它们麻痹了,僵硬了。
于是我只能直愣愣站原地,直愣愣对着秋千上那抹雪精灵似身影,直愣愣地点了点头。
他笑了,一拂袖朝秋千上坐了下来,轻轻荡了荡,对我道:“那么我们继续说,说说朱允炆活着时后那些岁月,后那些关于他,以及无霜城故事……”
永乐十年,立冬刚过,一场突如其来暴风雪再次封锁了北陵城,通往城外所有要道全部被切断,就如同七年前那场雪灾一样。
城里冻死了很多人。
这场雪来得太突然,前一天还艳阳高照,隔天骤然就风云变幻。
一连数天,棉絮大雪团夹杂着冰块几乎覆盖了半堵城墙高度,城内由此被压垮民宅不计其数,不少人就此被掩埋了那些坍塌房屋内,多人虽然逃出危宅,却严寒和铺天盖地暴雪中无处藏身。
于是四处可见僵硬发青尸体,或躺或跪或蜷缩厚厚雪层间,路经马车劈头碾过,只一心急急离开这风雪之地,哪里管得了尸身四分五裂。
一时间半边苍穹寒鸦哀啼,盘旋于空久久不散,乍然看去,一时竟分不清究竟哪里是天空云层,哪里是那些不祥大鸟扑腾得暗不见天日黑羽了。
而寒鸦飞过处,地上尸体很变成了一堆带血白骨,血把雪地染得通红,随着凌厉风,散发出一阵阵冰冷而腥咸味道,这味道引来了一些奇怪东西,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会往哪里去,它们漆黑身影闪电般流窜满地尸骨间,偶尔停住,发出一阵吱吱嘎嘎扯木条似声音,肆虐咆哮风声里乍一听到无不令人格外惊心。
很多路经人见过那些东西,却不知道它们究竟是什么,也无心去知道,只顾着惊惶逃离了,谁还会有心思去管那究竟都是些什么东西。
但胆大人自然也是有。
有人说,远远看清了,那是些巨大老鼠。
非常大,比老猫个子要大得多,全身黑毛钢针似,匆匆钻出雪地一块块啃着那些带血骨头。
也有人说,什么老鼠,那是猴子,你们见过长着长长手爪老鼠么?那东西是猴子!
有人说,错了,不是老鼠,也不是猴子,是人,长着长长黑毛,和长长手爪,约莫半人高小人。
那小人啊,不是活人,是死人,是被这雪,这年复一年瘟疫,杀死这座城市里阴魂不散死人……死人眼睛是鲜红色,好像血一样……好像朱王府里……那个两岁大小公子眼睛一样……
两岁小公子名字叫刹,刹那刹。
刹从出生那天起就没有哭过,即使那么多人死他面前,即使有三天时间朱允炆没有差人给他喂过奶,他始终眨着双明晃晃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也不哭,也不闹,也不需要人喂和抱。
直到第四天一名侍女看不过去偷偷用米汤喂了他一点,他才安静地睡着了,很乖。
两天后那名侍女尸体被人发现她卧房里,靠床而坐,头低垂着,□身体洞开着窗吹进来寒风中僵硬得像块玉。
全身没有一点伤痕,这让赶来仵作有点困惑,后草草断定,猝死。
但朱允炆知道她不是猝死。
一个十六七岁小姑娘,健健康康,花朵一样,是不会严冬腊月天大开了房间窗,然后让自己“猝死”
。
不是猝死,那她是怎么死?朱允炆却说不上来了,只是坐榻上看着不远处那个沉睡襁褓里孩子。
没有母乳喂养他看起来小得可怜,但很安静,很乖,乖得像只吃饱喝足了小猫子。
不知为什么,看着他,朱允炆想起了近流传北陵城一个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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