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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姝醒过来之后,就一直呆呆地看着床帐上挂着的流苏,流苏轻轻晃动着,晃得她眼晕,她又扭过头去看窗外。
窗外的树吐了嫩芽,葱绿一片。
两只鸟蹲在上头,一只在给另一只啄理羽毛。
这对谨姝来说,无异于另一种羞辱。
她愤愤地闭上眼,什么也不看了。
可一闭上眼,脑子里都是昨夜里李偃盛怒而来又拂袖而去的画面。
她眉头便忍不住蹙了又蹙。
母亲在边儿上劝她,“夫妻哪有隔夜的仇,他回来,你好生哄一哄,便过去了。”
谨姝倏忽红了眼,声音嘶哑地说:“诚然我给他添麻烦了,可他什么事都不叫我知道,又偏偏给了我权利,如此他便一点错都没有吗?为何要我去哄他,我命就这样贱吗?”
她一回来便知道了,一切都在李偃的算计中,她是白担心了。
如此一口提着的气松下来,病的便更重了。
那股委屈和难堪更是席卷而来。
她好心办了坏事,全是她多余罢了。
她气鼓鼓地把身子翻到里头去,虽则有气无力却气势万千地说了句,“我不去!”
温氏简直大惊失色,妻子迁就丈夫,那不是天经地义,何况女儿还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事,闻言难免数落了她一句,“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如此任性。
便是赔上自己的性命,赔上阖族的性命,你便甘心了,痛快了?”
上一世,祖母也是这样劝她的。
乍一听闻,前世种种滚滚翻腾而来,眼泪便顺势也滚了出来。
“放心,他不是那样的人,便是念着我和他那些旧情,赔上阖族的性命真不至于。
顶多他气我,顶多我赔上我自个儿的性命。
我确切命是贱的,小时便不该活着,他养了我好几年,又送我去庵子,他没有对不住我的,全是我的错,我便是死了也活该。”
她碎碎念着,脑子已不大清醒了。
温氏被她状似疯癫的自言自语给吓着了,忙低头给她掖好被角,叹了口气,“你好好养病,身子要紧,莫说那丧气话,好好的他何故要你命。
便是好心办了错事,他要罚便罚,哪至于要你命去。
说那些晦气话做什么。”
她觉得女儿好似变了许多,自小温婉聪慧,性子温吞的很,现下却变成了这样。
传闻里江东王李偃暴虐荒蛮,莫非私底下折磨了女儿?
前次她不放心,还私下里打听过,听下头人说江东王对小夫人颇好。
莫非……是房里?
温氏心里一惊,她自小也是官贵家里长大的,知道些达官贵人私下里是有些不好的癖好的。
她不由得更心疼了些,满面愁容地出了门。
心想改日里等谨姝好了要仔细问一问。
而谨姝还在那里碎碎念:“我本也不是善人,更不是救世主,我连我自个儿的命都不在乎了,我在乎旁人的命做什么。
我不怕,活着若脏的很,那活着做什么。
我便要做个恶人,谁的命都同我无关。
我就是下地狱,成妖成魔,也是我自个儿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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