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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2页）

那一定是我这一生中走过的最漫长的距离。

我太渴望有什么东西能驱散这片浓雾一样的黑夜了，可是当我抖着身子把灯点亮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却是更深的绝望。

依旧摊放着碗筷的桌子在此刻无比清晰地向我昭示着这个家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样子，而我被那种巨大的惶恐紧紧压在了地上，挣脱不得。

一只手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哥哥将一小碗刚做好的羊羹放在了我的面前，恰到好处地打断了我的走神。

妈妈说，你也最爱吃她做的羊羹，他撑着头微微笑。

母亲这时候终于愿意坐下来吃饭了，看见哥哥把那碗羊羹让给我，有些欣慰，有些无奈，更多的却好像是一种心酸：修治，你自己吃呀，别把妹妹惯坏了。

我还没来得及抬头去看哥哥，头顶却被不轻不重地摸了摸；他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惯坏有什么不好？她有两个哥哥呢。

我笑了。

母亲也笑了，却突然又低下头去，飞快地拭了一下眼角。

见此，中也又大口灌下去一杯，然后低下头去，久久没有说话。

他像是已经喝醉了——因为父亲喝醉时就不爱说话。

我偷偷看他，又小心翼翼地凑近一点，他却匆匆扭过头去，将手撑在眼前，挡去了所有我看向他的目光。

我压低了声音悄悄说，中也，你怎么哭啦？他闻言又松开了手，只摇摇头，说，我就是高兴。

高兴也会哭吗？我问。

他点头：嗯，高兴也会哭。

这时候母亲站起来，重新给中也倒了一杯酒——她或许也看出他的难过，已经猜到什么了。

因为这样的道理连我都懂：高兴是不会哭的。

除非在那之前已经经历太多太多的痛苦，多到在令人高兴的时刻到来时，只会忍不住流泪。

我把哥哥让给我的羊羹又让给了中也：这个甜甜的。

要不再吃一碗吧？

他仍然只是摇头，又推回到我面前。

母亲小心地开了口：……今后有什么打算？

中也沉默了一会，说：找个能养活自己的工作，然后把家里人的……修缮一下吧，可能。

母亲“啊”

了一声，声音更小了点：都走了……？

这一次中也终于点头了，但是大家突然都有点说不出话。

这时候他率先举起酒杯打破了沉默：再喝最后一杯吧。

一直沉默着的父亲回过神来，也举起了杯子：好，最后一杯。

哥哥同样举起手：那就最后一杯。

我学着他们的样子把碗高高捧起：羊羹也只能最后一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