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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上远并非宴请茶山结社的娘子们,而是自己出钱宴群臣。
当然,这宴请也有名目,因她的亲弟弟——吴王要回京了。
裴渠没有再多问,此时坊间大门早已打开,时辰不早,他得赶去衙门了。
因彻夜未眠,他面有疲色看起来似乎有些倦。
吃过饭,南山送他到门口,也只道了一声“老师走好”
便关上了门。
裴渠牵着马在外站了一站,南山关好门转过身也站了一站。
两人约好了似的,站了不少时候这才彼此反向而行——裴渠沿街回万年县,南山走回堂屋。
南山抬头看了看长安县上空的天色,这天晴朗得简直虚假,她眯了眯眼,又伸手挡了挡太阳,觉得自己无处遁藏,好像快要被晒得消失掉。
——*——*——*——*——
在黑暗和阴潮环境中待久了,会对朗朗日光有近乎贪恋的渴望。
但即便如此,真正遭遇光亮时又会觉得浑身不适,发现自己还是该躲回去。
旬假之日,长安城一片灰蒙蒙,好像随时都会有一场雨落下来。
南山对这样的天气谈不上有多喜欢,却好像很习惯。
一大早,她便骑着马飞奔至位于城东南角的曲江池。
这时的曲江放眼望去,荷叶碧连天,又因天气的缘故,远看总腾着雾气,像仙人玩乐的池子。
南山勒住缰绳,远远眺望,芙蓉园就映入了眼帘。
曲江池西是杏园与大慈恩寺,大多时候总车马拥塞,好像很难有清净时候。
今日也因天气缘故,人比往常要少了许多。
这时候若负手立江亭,来一二只好友,拎几只酒壶对曲江痛饮,就是人生极乐之事。
可南山并不喝酒,她奢想过无数次临江痛饮畅快嚎啕的场景,那些也只在梦里。
好像也是这样一个阴天,喝着喝着周遭全是迷蒙雨雾,令人睁不开眼。
酒与雨丝相混,后来又夹杂了一些微妙的咸味,不知道是汗还是眼泪。
梦里她才能尝到久违的味道,关于一切东西微妙的味道,都在舌尖味蕾绽放爆炸,令人无比怀念。
闷闷雷声响起来,不好,要下雨了。
南山自马后面搭着的袋子里取了斗笠和蓑衣,正要穿时,忽听得马蹄声遥遥传来。
她扭头一看,只见一青色公服的官家人,哦正是她的老师裴渠策马奔来。
裴渠放慢了速度,马蹄哒哒哒,南山歪了脑袋。
至近处,裴渠勒住缰绳,居高临下看着南山:“你这样早过来是特意看曲江吗?”
“今日会有些女眷到,公主让学生早些时候过来帮忙。”
她一边说着,手里还在整她的蓑衣,又补了一句:“要下雨了老师带雨具了吗?”
裴君潇洒地说:“没有,淋了就淋了。”
“哦。”
她低头继续弄她的蓑衣带子,不知怎么绕了个特别错综的绳结竟是难以扯开。
她越揪扯越乱,眉头微微皱起来,是不高兴的神情。
裴渠坐在马上看她解绳结,忍了忍,没有下马。
南山今日穿了朱红短襦,配了白裙,在这灰蒙蒙的天气里看着竟格外鲜亮,有连天荷叶作衬,更是显得她像一朵初绽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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