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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怀顿了顿,抿着嘴唇,带着几分自己也弄不明白的情绪执意又问了一遍。
黄鹂一拧蒸脸仪的开关,返身走进洗手间,一边洗脸一边说:“你明天记得和城邑联系一下。”
洗完脸还要敷面膜。
一张轮廓紧致的脸掩在价格不菲的纸膜精华后面。
蒋怀盯着看了很久,忽然从床沿跳起来,大步走进洗手间,“黄鹂,”
他两手攥拳压在两边裤线处,因为用力,几不可查的抖,“咱们离婚吧。”
黄鹂敷着面膜,给不出什么太大的面部反应,平淡的问:“你跟潘虹好了?”
“不是。”
蒋怀说。
黄鹂也不看他,“认识新的人了,怀了,逼宫了?”
“没有。”
黄鹂捋顺了面膜的褶皱,挤了牙膏,把电动牙刷小心翼翼的塞进嘴里,“晚上和哪个喝酒摇骰子输了,抽着大冒险了?”
蒋怀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认真的......”
尾音没落,黄鹂将将接满一牙缸的水,仰手兜头泼在了蒋怀的脸上,厉声问:“那现在清醒了吗?!”
水流下,湿了前襟,淅淅沥沥淹了鞋尖的一小片地砖。
蒋怀激红了眼睛。
黄鹂却又语气平淡了,“城邑帮着联系的几个内地的小开发商很靠谱,正在物色滨城小而美的私募试水,增资的几率很大,你下周去一趟北京。”
蒋怀不动也不说话。
黄鹂看着他,半晌冷笑了一声,“汇成的那支产品,你募资的时候私下里背着人签了保本的口袋协议,如今还有一个月就到期了,上周B级好几支下折,净值亏了多少?不增资,你拿得出六千万偿付客户本金吗?”
蒋怀脸上的水几乎干了,只有额发还濡湿,他偏执的眼神随着黄鹂的话渐渐清明,微微眯了一下,“潘虹告诉你的?”
很多事不言自明。
黄鹂身高不及蒋怀,气势却比房子的举架还高,微仰着下巴和对方对峙,气场完全没输。
他们可以是最同舟共济的战友,可有一方叛变时,也能顷刻成为插入对方腹腔的利刃。
时间静止了一般。
蒋怀也有匕首,只是眼下远没到图穷之时。
他说出离婚是一时冲动,有种玉石俱焚似的发泄的快感。
但具体实施起来,任重道远。
何况当年毕竟是那样不可挽回的局面分开,而横亘在那里的隔膜也并未有被时间冲淡分毫。
一种又酸涩又闷窒的感觉袭来。
黄鹂冲洗干净牙刷,和蒋怀错身走出洗手间,擦身的瞬间稍有停顿,“你也知道现在这样对谁都好。”
后来蒋怀睡没睡着都记不清楚了,半梦半醒中全是怀斯特雾蒙蒙的天空。
苍茫的草场被风吹出统一的斜率。
湿黏的空气里还有一丝似有若无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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