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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裕两手捂着脸,眼泪从指甲逢里流了出来,他没想到,上次一别,父子竟成天人永隔,那回阿耶训斥他胡闹时,还中气十足,身体很是康健,不想会突然得急病,突然就没了,因此次北伐之事,阿耶很是气愤,一心想着回荆州安顿后,挥师东下,找朝堂上的那帮拖后腿的老家伙算帐,清肃朝堂,以免将来北伐中原时,再遇阻拦。
阿耶生平一心想北定中原,不料,功业未成,中道而去。
“二兄……不是那样的人。”
想到大兄桓初,二兄桓裎,桓裕语带哽咽,他如何都不会想到,大兄和二兄有朝一日会争权,以至于兵戎相见。
随着他年纪愈长,而大兄才干不足,阿耶曾担心,他会和大兄相争,后来,他察觉以后,便长年在外,不愿留在荆州,北伐之前,他还和阿耶说过,等北伐结束,他便去扬州。
郑经瞧着桓裕情绪已完全失控,忙地上前拍了下桓裕的肩膀,语带劝慰,“节哀吧,逝者已矣,别想太多了。”
骨肉相残,人伦失整。
然而,在这个礼崩乐坏的乱世,却是再寻常不过。
从来权力,皆是刀戈相向。
“可二兄不会……二兄好诗书,甚厌兵事,阿耶曾叹言:子不类父……二兄自小的愿望不过是能进国子学,做国子祭酒。”
郑经听了,轻叹了口气,桓裕如今在悲痛之中,估计来不及思考,他和伯父讨论过这件事,桓大将军经营荆州已达数十年,甫一过逝,就现兵乱,还是家族内乱引起,只怕不是简单的继承权之争,随后,南楚朝廷方面做出的应对,实在过于完美,这之中,隐隐约约似能看到朝廷的影子。
假使桓裕这次在荆州,怕是也不能幸免的。
而朝庚外任江夏,及至十年前升至太守之位,已达十六年,而这次,出任荆州刺史,接手太过顺畅了。
不知过了许久,天色已黑了下来,屋子里的木枝连盏灯亮了起来,桓裕的情绪方慢慢缓和过来。
郑经方又道:“事已至此,此次回去后,阿平还需隐忍为上。”
保全性命是上策。
“我知道,我无碍的。”
桓裕眼睛通红,摇了摇头,“我还能分得清轻重。”
世家大族,门生故吏颇多,如突遭变故,只是一时沉寂,终有东山再起的一日,而如今,阿耶和大兄二兄已去,那个爵位唯有他能继承,而此次回去,首要是拿到爵位。
瞧着桓裕的神情,郑经看得分明,一时间,两人心照不宣,遂什么也没有再说了。
晚上的时候,郑经想着第二日,桓裕就要离去,此一别,又不知何日再相见,便没有离开,而是留宿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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