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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一口肉下肚就觉得他眼神有点怪,似笑非笑的样子,像狐狸骗了我又没让我知道时的那种感觉,可他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对我露出这么奇怪的表情。
疑惑着,嘴里的肉开始有点塞喉咙了,用力往下咽,却越咽越卡,卡得我一张脸憋得通红。
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狼狈,铘的目光总算从我脸上挪开,转向我身后的某个方向,嘴里轻轻道:“好吃么。”
“不好吃。”
总算把肉吞了下去,舒了口气,我用力拍着自己的胸。
“那你还吃得那么香。”
“让我沾点料吧。”
说着话想把鸡腿朝盆子里的汤汁上浸,不料他腿一伸,那只托盘打着转在我面前滑开。
“喂!
你……”
皱着眉刚想跑过去把托盘抓住,就在这当口我胃里突然刀绞似的一痛。
随即整个人就不对了,头重脚轻地一阵晃悠,只感觉一团团气体不知道从哪里滋生出来,一个接一个地在胃里争相膨胀,上涌,然后拼了命似的想从我喉咙里排挤出来。
我被这感觉吓坏了。
伸手想抓住什么东西来稳一稳身体,看准了前面的墙壁却抓了个空,砰的声栽倒在地上,我看到铘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几步走到我跟前。
“铘……我……”
抓住他的脚踝我抬起头试图向他求助,嘴刚张开,胃里那些鼓胀了许久的东西一下子从我喉咙里窜了出来,哇的声脱口喷出,在他的脚上和周围地板上溅了满满一片大墨油油的绿。
什么东西?!
冲口而出一股腥膻得比血还浓烈的味道,那味道和眼前的呕吐物让我一下子胃里猛抽了起来,低头哇哇又是几大口喷出,直吐得我眼泪鼻涕在脸上纵横,胃里那种排山倒海的恶心感这才稍微消停了一点。
喘着粗气虚脱似的匐在地上,有那么会儿眼前一片漆黑。
闭了闭眼就听见耳朵旁地板被铘的脚步踩得咯吱咯吱一阵轻响,片刻什么东西散着团淡淡的香气被贴到了我的脸上。
伸手抓住,朝脸上抹了几把,脸上被呕吐物沾得粘腻的感觉消失了,睁开眼看了看,原来是狐狸的外套。
抬起头就看到铘在我面前站着低头望着我,暗紫色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隐隐流动着,他用这样的目光引着我的视线看向他身后的窗。
那一眼看得我心脏险些停止跳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原本被黄雾笼罩着的窗外挤着好几张脸。
一张张被雾染得透黄透黄的,凑成一堆扒着窗玻璃,直愣愣睁着那一双双深得看不见瞳孔的眼睛,目不转睛地对着我瞧。
每张脸都很熟悉,之前还都在院子里忙碌着,是我的三叔四叔,还有我的两个姑姑。
这本也没什么。
可是我的房间在二楼,窗台之下距离近五米……才是地面。
意识到我的目光那些脸突然间都离开了窗子,张开嘴互相间迅速地交谈着什么,然后面对着我倒退着隐入外面的浓雾里。
等我从地上爬起来追到窗口时那几张脸已经不见了,浓浓的雾气带着黄昏的余晖在玻璃前缓缓游移。
忽然感觉那些沉重滞缓的空气里似乎还存在着什么东西,透过这层模糊在某个可以感知得到的地方看着我,就像之前那些直直的目光。
循着这种感觉我一点一点把视线朝下挪,直到突然之间和它碰触到,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那目光来自我的三叔。
离地数米,他的头在窗台下直面着我,而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他身体在楼下朝相反的方向走着,一路走,一路那根维系着头和身体间的脖子缓缓蠕动,像横在我窗台下一条细细的蛇。
边上跟着我的五姑姑,一边走一边似乎在和三叔说着话,她半个身体在半空虚浮着,另一半身体塌实走在路上,远看过去就像人被活生生扯拉成了两半。
而这状况持续得并不久,不过眨了下眼睛的工夫,三叔的脖子就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姑姑的身体也合拢了,只是稍微歪了点,扭了几下才掰回到正常角度,然后两人不约而同朝我方向又看了一眼,互相拉着手,两人加快步子朝北屋方向跑了过去。
而就在更远一些的地方,一些身影正穿过浓雾朝二叔那屋的方向慢慢过来。
为首的两人一块木板扛抬着,木板上那些原本硬得木雕似的尸体在白布下疯狂地扭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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