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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一年前,辽东郡来了个不起眼的文士,凭着腹中才学在这里某了个记事的官职,这文士姓李,名奕年。
官场,尤其是辽东郡这等苦寒之地的官场,人员的变更往来是常事,所以谁也没把这个不大起眼的辽东郡记事放在眼里,老官油子们偶尔谈起李奕年时,会动作一致地皱起鼻子,说这中原来的文士坚持不了太久,没准儿哪个夜里就收拾包袱滚蛋了。
其实辽东郡那些有点儿权势的老官们不待见李奕年,不是单纯的排外,更是看不惯他往日的浑噩作风。
这李奕年虽然打扮得儒生模样,其实很多时候都是抱着两个酒壶,跟着那些小官小吏鬼混,喝酒划拳自不必说,甚至勾肩搭背满嘴的污言秽语,看着仪表堂堂,实际一点儿风度都不讲。
就说去年秋天的时候,山鸡正肥,辽东郡的几个狱卒嘴馋,有一日晚上翘了班去馆子里吃烧鸡,恰巧就被李奕年看到。
玩忽职守毕竟是大罪,几个狱卒虽知李奕年对他们这等底层的官吏并不苛刻,但仍是心怀惧怕,这事儿若真被李奕年报上去,他们几个的饭碗是铁定保不住的。
想到此处,为首的一个狱卒摸遍了全身凑出一点儿银子,可怜兮兮递到李奕年面前,刚要说什么高抬贵手之类的求饶话,却见李奕年温和一笑,抻了一把椅子坐下,道:“哥几个不介意我也尝尝鸡肉吧,早些年就听说过辽东郡秋日的山鸡最是肥美,只可惜一直都没找到机会品尝品尝。
今儿也是巧了,我本想着出来找些吃食,不过逛了一圈儿后才发觉无人与我痛饮,正是意兴阑珊地想回去,却在这儿遇到了哥儿几个。
来,今日的酒我请了,咱痛痛快快喝一回。
小二,再拿两坛好酒来。”
李奕年说话间已入了席,夹过一块鸡胸肉自顾自吃起来,抬眸见几个狱卒盯着他不动,还无奈地笑笑给他们一人夹了一块儿肉。
几个狱卒面面相觑,却见李奕年喝酒吃肉毫无忌惮,如此良久,不只是哪个狱卒咽了一下口水,先夹了碗里的肉来吃,此后便再无尴尬气氛,身份不大相称的几个人伴着烈酒畅谈到深夜。
那一晚过后,几个狱卒便都觉得李奕年这个人够义气,渐渐也就熟络了起来,平常与他称兄道弟,有点儿好酒好菜也总请他来尝尝。
甚至那几个狱卒里年龄最小的那个,还因为看上了某个人家的闺女而不敢说破,转而去求李奕年说媒。
李奕年虽觉得哭笑不得,但仍是尽心尽力,如今那姑娘已经成了小狱卒的妻子了,小狱卒便也因此更感激并敬重李奕年,自然,李奕年吩咐他什么,他都会尽心去办。
比如今日,李奕年想用一间隐秘些的牢房审问犯人,小狱卒二话不说地清理出来一个,还极有眼力价儿地支走了旁人,让李奕年安安心心地用。
李奕年微笑谢过小狱卒,转回脸来面对牢房中捆着的三个人时眼色立马变得冷峻,对身边的人使了使眼色。
李奕年身边那个年轻人会意,将一把刀递给李奕年。
被捆着的三个人其实早已伤痕累累,只是依旧强撑着瞪向李奕年,其中一个啐了一口,大骂道:“姓李的,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区区辽东郡记事敢动用私刑?老子明儿就让人扒了你的皮。”
李奕年斜眼望着那个破口大骂的男子,似笑非笑,冷冷道:“我再问最后一遍,你真的不打算说出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被捆着的男子露出鄙夷之色。
李奕年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说便走至他身边,惋惜地摇头叹气,道:“为了明日不受剥皮之苦,我只能今日先下手为强了。”
话毕,刀光一闪,牢房中被捆着的三人都没想到这看似只碰过纸笔的李奕年,用起刀来竟也干脆利落,一刀下去,那男子胸前的皮肉就被割落在地,胸口一片血肉模糊,白骨点点,甚至可见左胸口心脏处的规律起伏。
被割掉皮肉的男子一瞬间怔住,之后鲜血自嘴角涌出,眼神迷离涣散再没力气发出一句骂语。
李奕年甩了甩刀上血迹,没再理他,转身望向第二个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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