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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逸凡生活空间的风格是如此的整齐划一,连一张小贴画都代表着父母对其难以言说的期待,恨不能化成刀片,千方百计地想把小胖子身上的肥肉削下来,贴贴补补,把他削成泰森,削成金刚狼,削成一个铜皮铁骨、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可惜事与愿违,这孩子还是个哆哆嗦嗦的小哭包。
“你喜欢超人吗?”
费渡忽然问,“点头摇头就行。”
张逸凡躲躲闪闪地看了他一眼,用力抽噎了一下,摇摇头。
“哦,明白了,你爸妈喜欢给你买超人的衣服,是吧?父母总是和你的想法有一些出入,我小时候也经常与我父亲的期望背道而驰。”
费渡说到这,略微一停,骆闻舟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看见他语气柔和,嘴角含笑,仿佛在说一段温馨与矛盾并存的成长经历,全无一丝勉强与胡编的痕迹。
费渡又说:“这种时候,我们往往得妥协,谁让你还没长大呢?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反抗方式。”
张逸凡一边打着哭嗝,一边眼巴巴地看着他。
费渡冲他笑了一下:“等一会再告诉你——你初中也是在育奋上的学吗?”
张逸凡点头。
“初中属于九年义务教育,公立学校一般都不收学杂费,但你们学校收,而且很贵,是吧?据说学校食堂还有专门的西餐厅?”
费渡闲聊似的问了小胖子几个问题,都是只要点头摇头就可以作答。
张逸凡急促的呼吸渐渐平息下来,费渡打量着他的脸色,估摸着他大约可以正常说话了,于是从茶几下面的杂物篓里捞出几块方糖,放在张逸凡的杯子里,又拿起旁边的暖水壶,给他加了一点热水,耐心等他喝得七七八八,才又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费渡:“你喜欢学校吗?”
张逸凡一顿,用力摇了摇头。
费渡略一倾身,手肘抵在膝盖上,让自己的视线和张逸凡齐平,放缓了声音:“学校里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这一次,张逸凡沉默了更长的时间,但他非常紧绷地摇摇头。
费渡思量着什么似的,反复捏着一块方糖的包装纸,同时观察着小胖子的神色——张逸凡此时已经多少平静下来了,方才那段沉默并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从肢体语言判断,他似乎只是在回忆,摇头的时候动作也并不勉强。
要么是真的,要么是他认为自己没有受过欺负。
费渡:“那有没有人欺负过冯斌和夏晓楠他们?”
张逸凡先是一点头,随后迟疑片刻,又摇摇头,小声说:“……冯斌没有被欺负过,他跟他们是一起的,但他……他不一样,他这人挺好的。”
费渡点在包装纸上的手指一顿。
冯斌和“他们”
是一起的,属于欺凌者那一派。
“他们……他们盯上了夏晓楠,”
张逸凡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又吐出这么一句,“我们必须跑,这也是冯、冯斌说的。”
他说得前言不搭后语,骆闻舟却莫名从中听出了些许触目惊心的东西,追问:“谁盯上了夏晓楠?”
“他们……‘主人’。”
骆闻舟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什么人?主人?那你是什么玩意?奴隶吗?”
“我不是奴隶,我是普通人,就是‘平民’,”
张逸凡低声说,“王潇他们才是奴隶。”
除了冯斌和夏晓楠以外,这次还有另外四个学生一起出走,王潇就是其中的唯一一个女孩——今天肖海洋被王潇的家长以孩子发烧为名,拒之了门外,没能见到她。
“王潇是跟你们一起的那个女生吗?”
骆闻舟见张逸凡点头,又问,“你说‘王潇他们’,‘他们’是指谁,剩下那两个男孩?”
张逸凡再次点了点头。
“‘主人’、‘平民’,还有‘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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