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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唤了声“皇上”
,嘉隆帝闭眼再睁眼,冲她浅笑了笑,随后伸出手:“过来坐。”
他的掌心劲实而温暖,苏媛坐在帝王身侧,听他轻声说起往事:“世人皆知,朕并非太后亲生,她待瑞王与朕自然是有异的。
天道尚且有不公的时候,何况人心,对不对?”
苏媛与之对视,见元翊并不曾看她,心知其只是想要个倾听者,便没有开口打扰,只静静听着。
“朕的母后孝贞太后薨逝时,朕才刚开始记事,当时宫中好些位高权重的妃嫔都想抚育朕,无论是有皇子的还是没有皇子的,都想做太子的养母,便是恭王的母妃萧淑妃亦有此念,但先帝却将朕交给了太后。”
他说着,低首问道:“玉婕妤可知是为什么?”
苏媛看着他摇头。
“太后主动请旨,将幼年的瑞王送至太皇太后身边尽孝,直言从此尽心抚育朕,先帝是以选中了她,这是取舍,亦是交易。”
元翊话落突然笑了,坦言道:“朕的太子之位是先帝念及同朕母后的情分封的,彼时皇子们年龄都小,先皇又正值壮年,将来如何谁说得准,但太后果断向先皇表了态,在她心里真正辅佐调教的人选是朕。”
苏媛愕然,以亲子换他人之子,过于狠心无情,赵太后当年竟然肯?那番举止,无异于直接将瑞王元竣的争储之路封死,怪不得先帝生前对她信任无比,总赞皇后品性贤淑,温婉宽厚,以大局为重。
她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太后对朕果然视如亲子,百般眷顾。
昔年萧淑妃势大,恭王既得先皇宠爱,又得民心,在朝中呼声极大,相较朕的碌碌无为,是太后不曾放弃朕,替朕稳固了太子之位。”
这些事众人皆知,本不是秘密,但苏媛没有想到元翊会亲口说出这些,还是同自己。
她有些惊诧,有些感慨,面上则中规中矩的接道:“太后与皇上舐犊情深。”
“是的,太后对朕恩重如山。”
元翊笑得诡异,又问:“玉婕妤明白朕的意思吗?”
苏媛自诩聪慧,早知道嘉隆帝与赵太后貌合神离,表面母子情深,实则对太后与赵相的专权颇有怨恨。
毕竟,他的亲政终究只是表面上,实际并无实权,否则早前也不会大发雷霆并拒见朝臣了。
但此刻他竟然诉说赵太后对他的好,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故而小声答道:“皇上惦记太后恩情,觉得愧对了瑞王爷,因而对瑞王颇多纵容。”
元翊闻之一笑:“你倒是会说话,将瑞王给朕的委屈说成了朕对他的包容弥补。”
他随口而谈的语气,并不较真,苏媛亦放松了情绪,顺着话应道:“本就是皇上宽容。”
“你这话朕爱听,只是朕能否宽容是一回事,是否宽容又是另一回事。
瑞王屡次顶撞忤逆朕,与不与他计较是看朕的气量,能不能与他计较却是看朕的威严。”
他这绕口令般的话没将苏媛绕糊涂,倒是将她绕沉默了。
嘉隆帝讲了许多赵太后对他的恩德,却又指控瑞王多次冒犯他,这到底是想对他们母子如何?
似是知晓她内心所想,元翊抚着其面颊再开口:“若有朝一日,朕需要玉婕妤的帮忙,你可愿意?”
他本以为会听到妃嫔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流的慷慨陈词,没想到自己的玉婕妤却沉默了,半晌不答他话,于是嘉隆帝重复追问:“玉婕妤不愿意?”
“皇上有用得着臣妾的,是臣妾之价值所在。”
苏媛一本正经道:“您是皇上,若有安排,臣妾自然只能遵旨,诚如那次护都营人选抽签之事,皇上何以要问这愿意不愿意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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