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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毕,谢长庚告辞,并约定于节度使府设宴,邀他们入城议事的日子。
老首领不顾身体虚弱,再次叫人将自己抬出,亲自送他。
谢长庚再三地辞谢。
“首领身体要紧,不必送我。
请首领放心,今日议定之事,必不会变!”
老首领感慨万千。
“夫人如此仗义,节度使又岂是言而无信之人?从前是我们误会了节度使,屡次拂逆好意,与你为敌,节度使不但既往不咎,处处为我族人考虑,还要因我这不相干之人,令夫人以身涉险,受累至此地步。
感念万分,无以表谢,我愿与节度使歃血为盟,以表心志。
只要节度使在此一日,我死了,我的儿孙,亦将承袭!”
早有人设好神坛。
盟誓完毕,谢长庚带着随从出谷。
路上,部下兴高采烈。
刘安说道:“将土人迁出,不但耗银,日后安顿生计,也不是小事,处置不好,便又滋生事端。
还是大人的这个法子最为稳妥,不但省力,还能鼓动土人投军参战,可谓一举两得。”
众人附议。
谢长庚却一言不发,面上亦无多少喜色,行至岔道口时,忽停马,眺望远处,说:“我还有事,你们各自归位,明日起,立刻着手筑城备军之事。”
他吩咐完,调转马头,上了那条通往北山马场方向的岔道,疾驰而去。
他到达已经很晚,负责守卫的侍卫梁团将侍女唤了出来。
谢长庚问熙儿这几日的饮食起居。
侍女一一道来。
“照翁主走之前的交代,小公子每晚戌时歇息,这会儿已经睡了。”
谢长庚在庭院里站了片刻,入内,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坐在床前椅上,就着一盏孤火,望着对面床上那闭目沉沉而眠的孩子,神色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耳畔寂静如水,夜色越来越深。
多日没有休息好,此刻,他感到无尽的倦意,仿佛从灯火照不到的黑暗深处,朝着自己袭来。
就这样靠坐在椅中,头后仰着,慢慢阖上了眼睛。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之间,他打了个激灵,猛地睁开那双布着血丝的眼,看见自己的面前,床前地上,站着一个小小的人影。
那孩子不知何时醒了,竟从床上爬了下来,身穿睡衣,赤着一双小脚,站在冰冷的地上,正朝自己伸过来一只手,仿佛被他的反应吓住了,手一下停住,人定在那里。
“谢大人……我醒来,看你睡过去了,怕你冷,想叫你睡到我的床上去……”
熙儿慢慢地收回手,小声地说。
谢长庚一愣,反应了过来,立刻站了起来,将那孩子从地上一把抱了起来,手掌揉了揉他的脚底,将他放回在了被窝里。
“我没事。
你不要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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