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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注意到他投过来的目光,却是分神又打死了一只蚊子,她出手极快,又很准,简直是个打蚊子老手。
蚊子遇见了这么高明的对手,连自叹命途蹇促的机会也没有就成了蚊子鬼,实在是不幸。
南山手心里有血,混着蚊子尸体越搓越脏,她搓着搓着竟觉得心中闷了一口气,仿佛一双手怎样也搓不干净了。
她低着头打了声招呼,称时辰不早不便再叨扰,说完就转过身朝西边廊屋走去。
弯月如钩,透过窗子照进来的光线实在有限,一盏小灯昏昏亮着,在照明一事上基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南山对着一盆水拼命洗手,搓得手都疼了这才离了水盆,拿过架子上一块粗布白巾,一丝不苟地将手擦干。
她终于觉得心中好受多了,然周遭蠛蚊却是十分猖獗,嗡嗡嗡的声音听得人心烦意乱,对南山来说,更是煎熬。
南山感官超群。
耳朵眼睛鼻子都极好,轻而易举便能听得旁人墙角,黯光中也能读书,鼻子更是灵敏得像只狗。
哦不,比作狗似乎有点糟糕。
她不过十七岁,却仿佛已经活了好多年。
感觉太敏锐了,大多数时候是活受罪,觉得满世界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她在寝床上坐下,屈指轻叩床沿板子,似乎在算时辰,又仿佛在听动静。
待到房里一盏灯悠悠燃尽,已至深夜,府中静得出奇,每个人大约都已会了许久的周公,只有南山还在低头洗脸。
晚睡的人总寂寞,南山擦干脸躺下来,将被子往上拖了拖,觉察出这夜像炭火烧尽的灶膛一般,渐渐凉了下去。
她单薄的肩头轻轻颤了一下,终是闭上眼睡了。
——*——*——*——*——
次日南山起了个大早,只看到石庆在走廊里抹地,来来回回速度飞快。
那魁梧身躯忽在南山面前停了下来,弓着擦地的身子没直起来,只抬头瞥一眼南山,道:“七郎一早出去了,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回来。”
南山想这会儿还未开市,总不至于是去卖菜,于是问:“可知郎君做什么去了?”
石庆复又低下头擦地:“七郎没说。”
南山刚要迈出门,石庆却按着那抹布往前恶狠狠地推了一下,挡住了南山的去路。
南山一愣,只听得石庆埋首道:“郎君还让我叮嘱南媒官,府中夜间似乎不太平,还请南媒官保管好财物,免得被人窃走了。”
南山点点头:“多谢郎君好意提醒,只是……”
她本想说主人不在家,在这待着怎么都不合适,结果石庆霍地直起身来,手里拎着块抹布居高临下地打断了她:“南媒官还是赶紧去吃早饭的好,不然要凉了。”
南山这时候并不饿,也不想吃。
但今早石庆但凡开口总好像话里有话,让她觉得在这儿待着不是什么太明智的打算,故而最后很识趣地拎起门口的鞋子转身走了。
往后院走时,她路过了传闻中的“菜地”
。
旁人家的庭院均是花花草草,裴渠家的庭院则种满了可食用的菜。
南山走近瞧了瞧,菜叶上还挂着水珠子,看着新鲜可人,竟也有几分清爽的养眼之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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