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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的声音中听不出太多情绪,脸上倒是努力地撑出一个笑来,仿佛方才的话并不是责怪。
她的手没法够到裴渠的脸,索性退而求其次,摸索着握住他一只手,随后缓缓收紧。
昨晚裴渠刚将她安置进树洞,便觉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他的衣角。
他猛地一惊,发现南山似乎是醒了,凑过去只听得她艰难又含糊不清地说:“水、水……”
他顾不得疼,立刻去找水。
好不容易寻到一间供往来猎人住的屋子,进去后正翻找木桶,便听到外面传来的杂沓脚步声。
火光与脚步声一同逼近,最终有人敲开了他的门。
他佯作镇定地开了门,却忘了翻找过程中滴落在地的血迹。
对方因怀疑他,守了他近乎一夜,导致他被困屋中,没能及时给南山送水。
南山渴了一晚上,也迷迷糊糊地等了一晚上。
她做了漫长的梦,睁开眼周围一片黢黑,一点人声也没有,夜间山林中的潮气甚至令人觉得有些冷。
初醒的人都没甚气力,她几番想起来,却根本动弹不了。
这一夜对于南山,抑或对于裴渠,都十分漫长。
于是清早这重逢,简直令人忍不住落泪。
裴渠稳了稳情绪,从袖袋里取出昨夜带出来的药瓶,将药给她服下,安抚道:“再睡一会儿。”
他将腿借给她当枕,低头仔细拨开她额间散发,看山林中晨雾散去渐渐热起来。
这山林中似乎鲜有人来,也相对要安全一些,只是……好饿。
因眼下吃不出味道,裴渠对食物的要求变得十分低。
他四周看了看,树上有些野果子,看着应当还未熟,但充饥果腹却是没有问题。
可南山枕着他的腿在睡,他不方便起身,于是伸长手捡了地上一只略有些*的果子,也顾不得脏,低头悄无声息地将果子完好的部分吃了下去。
南山似乎总在做梦,有时不知梦到什么便忽然不自控地动一下,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她睡得极不稳当,最后竟胡乱抓到了裴渠的手,便再没有放开。
日头渐渐升起来,山林中却还算凉爽。
裴渠背后的伤口不再流血,疼过之后是长久的麻木,便不觉得太难受。
林中忽响起脚步声,裴渠仔细听了听,微抿了抿唇却没有着急喊醒南山。
那脚步声渐近,裴渠便隐约瞧见那人模样。
来者着交领大袖深色道袍,步子略急,一看便是云冠子。
裴渠并不意外他会找来,只他眼下不方便起身,便也只干看着他往这边走。
云冠子显是瞧见了他们,快步跑了来,仔细瞧了瞧,问说:“还好吗?”
裴渠太累了,且声音是哑的,于是只点点头。
云冠子又看看南山,小声问道:“难道醒过?”
裴渠又点点头。
他哑声道:“昨夜醒的,但之后我被一些事绊住了,没能照料好她。
早上服了药,睡了有一阵子了。”
他抬头看向云冠子,几将能说的都交代了。
云冠子见他亦十分憔悴,日光底下脸色更差,便说:“在这儿待着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我有个旧友在京城有座小宅,倒是可以去那里住一阵。
就是怕……”
云冠子皱皱眉:“西京城中如今实在不太平,局势太乱了。
不过灯下黑,或许也最安全。
一切看你如何取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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