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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我必须承认,如果这个建议是针对一个没有定居在本地,而且没有自己的种植园需要他人照顾的人提出来的话,那真的是一个好机会,不但有现成的资本,而且还有赚大钱的希望。
但是,我的情况却与此完全不同。
这个时候,我的种植园已经有了基础,如果我再干上三四年,然后把伦敦的那一百英镑想办法弄回来,加入我的投资中,这样再过个几年,完全不愁不能挣出三四千英镑的家当来,而且还会继续增加下去。
有我这种条件的人,还要再去考虑这次的航行,那简直是天下最愚蠢的事了。
但我这个人真的是命中注定的自取灭亡,竟然完全抵御不住这种提议的诱惑,就像我年少时一心要周游世界而完全听不进父亲的忠告一样。
最后,我告诉他们,只要他们答应在我运送黑奴的时候帮我照料种植园就行,如果我不幸失事遇难,他们能够按照我的嘱咐处理种植园的话,那我非常愿意同他们前往几内亚。
对于我的要求他们完全答应了下来,并立下了将来用来证明的字据。
此外,我又立了一份比较正式的遗嘱,上面详细地安排了我的种植园和各项财产。
我让我的救命恩人葡萄牙船长成为我的种植园以及财产的全权继承人,但是他必须按照我在遗嘱中的指示来处置我的财产:一半是他的,另一半则运往英国。
简言之,我尽可能地将注意力放在保全自己的资财之上,努力维持住我的种植园,回想起来要是我能用哪怕一半的谨慎态度来考虑一下自己的切身利益,来判断我到底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那么我绝对不会撇下自己蒸蒸日上的事业,撇下很有希望的发家前景,竟然去参加一次远航,而这样的航行本来就艰险难测,何况我非常有理由相信我是属于会倒大霉的那种人。
然而,那时的我已经身不由己,盲目地接受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而不是理智的支配。
与此同时,出发的船已经准备好,货也装完了,所有一切都照协议和同伴要求的那样准备妥当。
我又在一个邪恶的时间登上了船,那就是一六五九年九月一日,八年前的这一天,我从在赫尔的父母身边逃开,叛逆了家庭,成为了完全不顾自己利益的傻瓜。
我们的船载重约一百二十吨,装有六门小炮,除了船长、他的小仆人和我之外,还有十四个人。
我们没在船上装什么大件货物,只带了些适合与黑人交易的小玩意,比如小珠子、玻璃片、贝壳等新奇的小东西,还有望远镜、小刀子、剪子、斧子,等等。
我上船的当天我们就开了船,沿着巴西的海岸线向北航行,计划先开到北纬十至十二度之间,再横穿大洋,开向非洲海岸,这好像是当时通行的航线。
一路上天气很好,只是非常炎热。
我们一直沿着海岸朝前开,到圣奥古斯丁角附近后,开始偏移大陆。
陆地从我们的视野中消失了,我们好像是直朝费尔南多迪诺罗尼亚岛方向开去,但其实是朝东北偏北方向开,所以那些岛屿还在我们东面。
沿着这条航线,我们用了差不多十二天时间就过了赤道。
根据最后的观测,我们现在已行到了北纬七度二十三分。
但就在这时,刮起了龙卷风或飓风,把我们刮得不辨东西。
风暴开始的时候刮的是东南风,然后转为西北风,最后变成东北风。
疯狂的飓风一连猛刮了十二天,弄得我们束手无策,只能任风摆布,随浪漂泊。
不用说,在这十二天中,我日日提心吊胆,时时担心着会被风浪吞没,船上的人也同样无不希冀能在这样的风暴中逃生。
在这种灭顶之灾中,我们除了承受风暴带来的恐惧外,还要接受其他的不幸。
船上有一个人患了赤道热病死去,另外一个人和小仆人则被大浪卷入海中。
飓风一直刮到第十二天,风力才稍有减退。
船长尽了最大的努力才观测出来我们是在北纬十一度左右,然而实际却是在圣奥古斯丁角以西的二十二经度;也就是说我们已经被刮到了巴西以北的圭亚那,到了亚马孙河的入海口,并且现在已经靠近那条号称“大河”
的俄利诺科河了。
于是船长与我一起商量接下来的航行方针,船长主张应该开回巴西海岸,因为我们的船已经在之前的风暴中漏了,而且损坏程度很严重。
我极力反对船长的这个想法。
我们俩一起看了美洲沿岸的航海图,由此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除非我们开到加勒比群岛的附近,否则就没有办法找到有人烟的地方求援了。
鉴于此,我们决定向巴尔巴多群岛的方向驶去。
根据我们的估计,只要我们能成功避开墨西哥湾附近的逆流,按照正常速度航行,就可以在半个月以内到达目的地。
在那个地方,如果我们不能修补船只,补充食物喝水以及随行人员,我们是不可能到达非洲海岸的。
定好了计划,我们便改变了航向,驶向西北偏西的方向,希望能尽快到达一个英属海岛,在那儿获得救援;但是航行方向却由不得我们自己来决定,因为到了北纬十二度十八分左右,飓风第二次袭来,甚至比第一次还要厉害,挟持我们向西方走,一直把我们吹离人类涉猎过的地方,在这里要么葬身鱼腹,要么成为野人的美餐。
暴风依旧,情况万分危急,一天清早船上忽然有人喊道:“看到陆地了!”
我们正要跑出舱去,想看看我们到了什么地方,我们的船却搁浅在沙滩上了。
船停了下来,海浪又拍击得这样凶猛,我们都觉得已经没希望生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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