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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州经略使府,刺史与经略使批斗完那些繁琐政令之后,二人也是一致决定,先派遣一支步卒先去禾江郡警示龙殳,让其知晓这次械粮转输的重要性,要远远高于前几次,毕竟这次的数目,相当于上几次的总和。
而在下达行军令之后,邬长于休两人也是在临近第二日,下达了第二道军令。
一名灰色垂袖袍的短发男子,跨刀步入了主殿之内,对着上座的两位老人单膝下跪,一手挎着刀,毕恭毕敬地说道:“左谭白羽骑军都尉统领孟光,参见经略使大人,刺史大人。”
官居四品的霞州刺史淡淡地点了点头,起身将手中的一壶酒递给了他,笑着说道:“孟都尉不必如此,我们两个老头子没有什么位尊居高的脾气,更没有这习惯,来,喝酒,喝了咱们再谈正事。”
都尉眼神中闪过一丝隐晦,但又可以说是隐秘到让人无可察觉,之后又是郑重其事地谢过了刺史的邀请,一同走至那上阁的桌案,表情颇有些激动,就如同普通的农夫百姓来到了皇位的面前一般,差点都是身体直哆嗦,这经略使文案与刺史批桌,又岂是他一个蕞尔都尉可以高攀的?一辈子,再大胆自信一点,加上下辈子,可能都没能攀这么个高位,而被这么有出息的两位老人邀请,又该是一件多么有出息的事?可想而知……
孟光颤颤巍巍地坐在了经略使文案桌旁,右手边的正是邬长,这个连任了十三四年的老经略使,却是极其的好说话,倒是孟光自己,紧张得连刀柄都死命地握着,手掌之间都渗出手汗,这种没出息的狗屁模样,倒是令于休颇有些哭笑不得,好吧……其实是快笑岔气了。
这狗屁模样,确实是狗屁,叫你是让你来喝酒的,而不是让你来这里像看媒一样,羞得像一个新娘子,他们这两个老头子可没有这畸形的“龙阳之好。”
于休一掌拍在了这个年轻的灰袍都尉身上,笑骂着道:“你他娘给老头子我正经点,这可是老头子有史以来,第一次骂官场之上的人,下一次可就是一拳揍在你脸上了。”
孟光傻傻地笑了笑,一手接过老经略使邬长递过来的烧春,一边挠了挠头尴尬地应对着刺史的鄙夷,只好无可奈何地往嘴里灌一口烈酒,再一次谢过般地对二人抱拳。
酒桌酒局的规矩,自然是有来有往,你敬一杯,我回一碗,酒过三巡之后,三人皆是面带桃熏,老经略使邬长手忙脚乱地从怀袖之内抽出了一张纸,连带着一块印玺,这是霞州边防军武调动的军印,夏朝州郡所驻守的各大军队,都是凭认这个方寸大小的玉玺,其它的物品都没有用,其中便包括圣旨与圣谕,都是屁话。
也不是没有人打破这个规矩,但没有人能做到如同楚籍那般,徐州边境的十万精锐,既认那楚王的兵符,又认楚籍本人,其余的,哪怕是皇帝亲临都不管用,这也是大夏朝堂之上,那些个王公大臣为何极力上书皇帝压制削蕃的原因,这要是想叛反,只要联合南唐那边,简直是轻而易举。
所以也有传言,如果淮齐和楚籍这两个生死大敌肯联手的话,那么这整个中原到底还是不是姓李姓刘,真不好说,当然,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仅仅是一个设想,想要灭掉一国,确实得靠兵力的堆积,但也是得在出师有名的情况下,最后一点呢,便是民心,这些胜战大计,都是缺一不可的。
孟光郑重其事地看着那块可以调动军伍的御印,眼神开始平静下来,神色变得无比的凝重,反手握着腰间的那柄长刀,语气慎重地说道:“大人,难道您准备调末将去护边?咱们霞州的边防不应该消耗得这么快啊,难不成那三州又开始遣兵南下了?这一次是多少兵马?只要粮草充足,末将大可以来个一箭三雕。”
邬长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忙碌着自己的事,宣纸铺开于桌案上,一只硬毛狼毫在其上飞快游走,如若潜龙在渊,如鱼得水一般神韵俱全,颇有些赏心悦目,左手边的刺史于休,此时此刻却是一脸平静,并没有想接过话头的意思,一边喝酒,一边把玩着州军御符,偶尔瞥一瞥身旁在着笔的邬长。
约是小一刻时长,经略使大人在宣纸的附件上,连抄录都换了三遍,孟光当然没有看,而是自顾自地喝着酒,他只是下属,不应该管太多,这不是什么好事。
笔落则停,邬长将其中一份转手给了身旁的刺史老友,又将另外一份递给了在自己左手边的孟光,而于休则是替前者开口解释道:“并不是三州南下,上一次南朝一役,守战军全部被歼灭,剩下的残兵败卒也不给一点点的生机。
虽说我们自己也是损失惨重,到现在都没缓过劲来,但也就别指望他们三个窝囊废刺史州牧所统领的州郡,此时还有东进的实力攻打,再者咱们那南朝边防约有骑车督头,甚至监察使那老头就在那里,没必要再往之内派兵遣将,那都是消耗资源做无用功,毕竟地势之利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就只能守住这一点人和了。”
邬长接过话头,指了指宣纸之上所简述的磨兵屯粮一事,又是直言不讳道:“这次让你过来,并不是在军情之战上,需要你去遣兵守将,恰恰相反的是,在粮械转运一道上,需要你直接派兵去驻守州道,只求在押到这经略使府时安全完好。”
孟光当然是漠然地点了点头,对于这类意料之中的苦差事,倒是没有多大的抱怨,也是轻声细语地笑着问道:“大人准备给我多少兵马步卒啊?”
“步卒就免了,你部下全部置换为白羽骑,你再升为白羽骑军的左军统领,这次绝对不能失手,让南唐的碟子盯上。”
“是!”
孟光用服从命令的口吻回答道,又是起身握刀,慢慢地拿起手中的那一壶酒,缓步走下台去,对着殿上的二人拱手作揖,显然是告辞而行,这两个老人也没有留他喝酒的意思,都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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