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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细长的国运之龙开始迅速成长,龙骨,龙筋,龙身,龙鳞开始飞速凝聚,天下有黄龙,国祚自然延续不绝……
南唐的气运,开始慢慢向章州涌来,李玄机的气逐渐攀升,这不单单只是纯粹的提升,而是“势”
的变化,气机气势,气数气运,都在攀升。
怀海禅师泄去了气机,不再是那辉煌如初的金刚佛陀,反倒比之方才,更加地苍老,甚至是暮气沉沉,好似随时便会死去一般,令人不由得一阵错愕。
老僧人慢慢地挪步向那地上残破不堪的袈裟,拾起后又是重新披在了身上,老人回头看了看那晕死过去的徒孙,仅仅是会心一笑,又转头看向那气息飞速攀升,以至于黑发重生,回光普照于青年之态的李玄机,不由得一阵苦笑,今日真的栽了,念了一辈子的经,敲了一辈子的木鱼,为世人解了一辈子的惑,到头来还是渡不了自己啊……
僧人怀海闭上了自己的双眼,现如今,如同在脑海里过完了自己的这一生,家中无财养不起自己,在五六岁时,实在艰苦,送上了寺院,生来就笨,吃过许多苦,犯过戒律,惹过师父,被罚过扫院面壁,吃过师兄弟偷偷留的饭菜,在夜晚翻来覆去睡不着偷偷哭过,稍大一点,也偷偷爱慕过上香姑娘,不是很好看,就单纯觉得见了就喜欢,到后来再也没有见过……
再大一点,当过寺里的授道僧,走过大好河山,成了罗汉之一,也回过当初那个家,只不过只剩下一对日出而作的夫妇,那是他哥哥嫂子,却是没有相认,只讨了碗水喝,到当了主持,再到当了西域禅宗的佛陀,一辈子浑浑噩噩的度过,见过多少悲欢离合?师父师兄师弟的相继圆寂,自己却依旧活着,一次次一个个地目送他们离开,到如今故人皆西辞,举世孤寂……
老僧人揉了揉脸颊道:“佛家说,人的一生都在渡,再苦再累,只要扛着,下辈子就有好日子过了,老衲这辈子,说苦吧?是有点,可悲欢离合也都体会过了,大好河山也不曾错过,佛祖也算待贫僧不薄了……”
在所谓的下辈子,他应该可以和父母家人在一起过一辈子吧?他应该可以大胆地向那进香的姑娘说那句我喜欢你吧?他应该可以好好读书识字,念出一口好佛经,让师父顺心吧?他应该可以努力点赚些银子添香油钱,让师兄们不用再苦恼吧?他应该可以好好读书,当个朝堂大官,阻止皇帝灭佛吧?
老僧人大笑,对着苍天大喊道:“可以!”
真想快点呢,这辈子真的太辛苦了……
李玄机一闪而过,天地气机瞬间炸开,一条黄龙咆哮而过,天人气息,这股龙气,不属于三教九流,不在四境之内,也不归属地仙范畴,自成一气。
一拳而至,比方才的李玄机强上一截,这种气势,哪怕东海一战时,没有被李贾生限制的南宫云,也不敢说能做到百分之百。
龙气炸开,这个将死求死的老禅师被激荡的气机撞出十数米,老僧人却仅仅只吐了口血,原因则是李玄机收住了那一拳。
为何?同样在疑惑的,不仅是一脸懵逼的各位,自然还有这位国手大人,以及怀海禅师。
一把拂尘挡在了李玄机的拳头前,此时正是壮年的李玄机看着这个手握拂尘的老人,显然有些许怒气,却又隐了下去,皇帝从丈外小跑过来,这个九五至尊居然如一个小辈一般,对着老人弯腰一拜,好在周围百姓军武都是退了出去,否则绝对是惊掉下巴的模样。
拂尘老人饶有趣味地看了看坐在地上,不想还手的怀海禅师,低声问道:“三年不可能的,两年?”
老僧苦笑着点了点头,双手合十道了一句:“多谢……”
又走过去背起苦撑在地的安卯飞,走向城门,喃喃自语道:“这辈子,还得继续吃苦啊……”
皇帝对着身旁的陈天行示意一下,其掠过城池对僧人出城放行。
李玄机散去龙气,又回到六十古来稀的模样,这个国手大人眼神微眯,对着拂尘老人置问到:“为何?”
老人只是朝西北荆襄地一指,并没有多说什么,李玄机眯了眯眼道:“你觉得他说的是真是假?”
老人回握拂尘,笑了笑道:“我求来的,算是我们李家的后路,至于准不准,他的话,难不成还信不过么?”
李玄机不屑一顾地轻蔑道:“好一个求字!
他可不要忘了,他就算有通天手段,也是姓李!
难不成还能背祖忘恩不成?”
“至少还能信得过,他权谋如此之久,五百年前就早早忘了初心,重新执子起居,现如今还有私心为李家谋这么一条后路,证明心中还有你我当年的情谊,那人说佛可灭,佛机切不可掐断,反正天下民生俱会水深火热,也就是说,真正的佛门是万不可灭的,余下那些自鼓盈利的为佛之人,以及那些旗号幌子,都可以通通清理了,这么些年的敛财,权当储钱罐了。”
“只是两国之争,钱粮只是第一部,这盘新局,四个金角我已帮你占了近半,接下来的四边,还得看你自己,取舍如何,希望你这个国手,不要辜负了名头……”
李玄机这次倒是认真地点了点头,一手把玩玉佩,转身坐上侍从准备的马车,对着皇帝慢悠悠地说道:“渠儿,走了!”
皇帝李渠再次对着拂尘老人深鞠一躬,起身后喊了声太傅,老人摆了摆手,不让他说话,示意其赶紧滚蛋,皇帝这才致别,在李玄机的催促下上了马车……
拂尘老人在其上车后,却是会心一笑,嘴角喃喃自语不知在说着何事,旋即跨步而去,看似慢慢悠悠,却是愈来愈快,方才十数息,便是出来城,在城关口处,怀抱拂尘,坐着青牛出关,走的是与李玄机相反的路,面朝正东,背道而驰……
西北荆襄之地的荆山上,那位权谋无双的老人,如今没有在田地里忙碌种菜,也没有在那沧澜江畔独步垂钓,更没有在山岩里探那云雀竹鼠,而是在那茅屋之内,床榻之上,呼呼大睡……
睡即若死,死则如同大梦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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