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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学一手撑着脸颊,感受着这股欲同他拔河的气势,脸上闪过一抹哀伤。
而后缓缓地松开手掌,挤压着林砚的那股劲力也开始随之消散开来。
林砚满身大汗地跪倒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那双眸子,隐隐约约多了些许金芒闪动着,可细看之下,又趋于无形之中,让人不禁觉得有些心漾。
林砚看着那滴落在地如豆大般的汗水,嘴角却扬起一股笑意,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如同俯瞰一般的视感……”
余学摇了摇头,一副嫌弃的眼神,抬了抬手腕,慢悠悠地起身道:“臭小子,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师父当年,唉,说太远了,就拿你那师兄举例,他的本事可不在在之下啊,你刚刚所体会的,还不是十分之一。”
林砚解开了早已被汗水浸透的外袍,只留下内衬,用手臂摸了摸额头说道:“这造化境的门槛,居然如此之高,可我却从来不曾听过师兄跟我提及过。”
余学盯着林砚的眼眸,认真地说道:“牵运气机,再仔细往着刚才的那股感觉走,朝着堂外,给我冲拳而出。”
林砚没有丝毫的犹豫,瞬间就摆好一个扎实的拳架,右臂抽调着精力,可哪怕体内那一口气随着筋脉四处冲凿,却完全没有半点声势浩大的感觉,与先前相比,完全是两个极端。
林砚闭着眼睛一拳轰出,拳式拳架都极为轻柔,可正是这一轻柔到连林砚都有些嫌弃的拳式,竟是硬生生在堂外的一个刻碑处,砸出了一道近乎两丈的极深裂痕,哪怕是林砚利用气机,这至少也得动用听雨才能完成。
林砚一脸不可置信地转头看着余学,可这位筱孺院老君子却是笑了笑,一手抬了抬,示意林砚再试一次。
林砚调好内息,直接换掉了刚刚的那口气,重新在丹田处提了一口。
这次林砚变拳为掌,掌法虽不及拳法刚强,可内劲的爆发却更为强悍。
林砚抬手之时,又在同一时间回缩,瞬时之间,一道刚猛无匹的掌力随着掌风呼啸而过,可是在即将触碰石碑之时,却如同粘在了上面一般,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石碑,居然生生地吃下这一掌,并且可以说是没有丝毫的损伤。
看着这么一个结果,林砚眉头紧皱地看着余学,身上的那种举手投足的感觉,已然消失不见。
余学双手负后,轻笑地说着:“不必惊讶,你能做到这些,已经足够让我吃惊了,气数这东西虚无缥缈,不是你想抓就抓得住的,要不然天底下的读书人,只要肯努力,如今遍地都是儒圣了,哪还有其他人什么事。”
林砚有些吃惊地问道:“先生,你是说我身上这么点的儒家气数,还能够为我所用?”
余学脸颊上的皮肉抽了抽,令原本就有些干枯黝黑的脸庞,变得有些瘆人。
“什么叫这么点的儒家气数?臭小子,你身上可是……”
余学说着说着,却也是摇了摇头,闭上了嘴巴,显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文章。
林砚摊开手掌,有些许愣神,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我这身上的气数,不是从她身上来到对吧?”
余学袖袍一挥,重新回到了茶桌之上,淡漠地说道:“是也不是并不重要,你心里也已经有底了,多说无益。”
“不是我想的那般,那这气数,究竟是怎么来的……”
余学瞥了一眼岑曦那屋,淡淡的说道:“当年旧朝大乱,我筱孺哪怕是朗朗书声教化了万千学子,可该被铁蹄踏破的命运,依旧是逃脱不了,我的同窗老友,当年盛唐名仕领头者,也是小丫头的爷爷,拼着性命拦下了铁蹄踏碎中原王畿的步伐。”
“即便是临死前,也把他的儿子推到了儒圣境界。”
“后来在龙虎山脚,对峙天师的人,自然便是他,当年我还不清楚他是怎么死的,直到今天重新见到你们这两个小家伙,也算是恍然大悟了。”
林砚攥紧了拳头,咬着牙一好似在纠结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如果他当年不这么死去,现如今是什么光景?”
余学摇了摇头道:“没有可能,大势所趋之下……,算了,毕竟也算是念想,一个儒圣,带着个有些痴傻的女儿,你觉得会是什么光景?”
“不过,如果他现在还活着,谢清就不用如此纠结了,甚至可以更加主动些,那些躲在暗处谋划的老不死的,也不敢再如此明目张胆。”
林砚面无表情,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回了岑曦歇息的房间。
余学看着那紧闭的房门,闭上眼睛叹息道:“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不能怪老夫心狠了,这都扛不下来,那也只会是个庸人,希望他们老岑家,不会看走眼吧……”
湖州夜色阑珊,与白天时的毒辣大不相同。
学堂的间房内,林砚坐在岑曦的床头,月光透过窗口的窗棂,撒在了地上。
林砚看着熟睡的岑曦,心里涌起一股暖意,用指尖捋了捋散在脸上的几根发丝,又转头看着地上摇摆的树影。
夜深,人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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