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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第5页）

你回去岂止嫁人而已，是从此搭上了你一辈子！

如果这是天意，那是老天无眼！”

&esp;&esp;钟少白黑暗里摸索着靠近，两人头对着头蹲在一处，近到可以感受彼此鼻息。

&esp;&esp;“十二娘，你过得不快活，你身边的人都看出来了。

你这回出来了，所有助你出来的人心里都畅快。

你现在转头回去，之前种种努力尽数白费，所有人心里都不畅快。

冷静下来，别意气用事，别白费了所有人的心意，多想想你自己，别回去！”

&esp;&esp;阮朝汐清浅的呼吸乱了。

&esp;&esp;她从小长大，并不是没有快活日子的。

刚进云间坞、在东苑进学的那半年过得尤其舒展自在，直到今日还历历在目。

&esp;&esp;但后来为什么越来越不快活了呢。

&esp;&esp;荀玄微请了沈夫人来教养她。

世上有个无形无影的现成的模子，所有的教养都试图把她套进模子里去，打造成一个完美无瑕的成品。

在众多乖巧温顺的西苑小娘子人群里，她时常感觉出自己的格格不入。

&esp;&esp;仿佛是一棵路边野生野长、风雨里极力伸展枝桠的小松，被移栽进精美的盆里，扭曲了形状。

她所有的挣扎，所有的不甘，在所有精心修剪着盆景、欣赏着盆景的人的眼里，同样的格格不入。

&esp;&esp;身边的人都很好，但杨先生也会对她说“郎君事忙，新年不能回来见你，要多体谅郎君。”

白蝉阿姊也会对她说“郎君的话虽然不动听，但确实为了十二娘好。

九郎君和十二娘郎才女貌。”

&esp;&esp;思念难过的时候要体谅对方。

被伤害了要反省自己。

嫁给不喜欢的人要顺从。

&esp;&esp;从未有人和她说过，“多想想你自己”

。

&esp;&esp;黑暗无人看到之处，阮朝汐的眼底浮起一层雾气。

&esp;&esp;她用力眨眼，眨去了薄薄的雾气。

&esp;&esp;她从前也觉得钟十二郎毛糙冲动，是个长不大的少年郎。

绝境中见人心，今夜她察觉了他的重情重义。

&esp;&esp;她在黑暗里反握了钟少白的手，郑重托付：

&esp;&esp;“李奕臣，陆适之，姜芝，他们三个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个个才能过人。

如果因为这回的缘故，他们被荀氏驱逐，求你收留他们，让他们为你所用。”

&esp;&esp;钟少白的呼吸也乱了。

他的手悬在半空，动也不敢动，热血在胸腔里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