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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宫女又求道:“事关窅妃娘娘生死之大事,还望公公通传一声。”
姚公公正要驱走小宫女,国主朗然道:“让她进来吧。”
小宫女慌里慌张地撞了进来,国主问她道:“你刚才说窅妃生死大事,可是什么生死大事啊?”
“窅妃娘娘她……她痴心等候官家,正在水池上起舞,说是官家一日不去,窅妃娘娘就跳一天的舞;三日不去,娘娘就跳三天的舞。”
国主漫不经心,“她若是如此喜欢跳舞,那就让她跳个尽兴吧。
倒是你,咋咋呼呼,区区跳舞,竟说成生死之大事,你说,朕是该命人割了你的舌头,还是该罚你去懿陵洒扫呢?”
小宫女吓得周身一哆嗦,跪在地上有些磕巴:“奴婢不敢……只是如此天寒地冻,池水冷彻透骨,窅妃娘娘身着薄裙,只怕是……是要冻坏……”
铜炉中的炭火噼里爆出一个火星子,堂中暖暖融融,国主有片刻的迟疑,手中捏着一枚棋子,正迟疑着要放回棋盒,嘉敏淡声道:“才这一局,官家就要认输了么?”
国主终是不忍,将已放入棋盒中的手收回,说道:“好,朕便陪着国后下个尽兴才是。”
他转头对小宫女道:“窅妃若是舞得尽兴了,就让她早些休息吧。”
那小宫女只得瑟瑟发抖,领命离去。
更漏声一声又一声,催得人心中发慌,眼看寅时已过,卯时将近,夜色更加暗沉。
水池上浮上了一层氤氲缭绕的水雾,窅娘在金莲台上舞了大半夜,手脚越来越麻木,腰肢也越来越僵硬,暗沉的夜色中,那金碧辉煌的金莲台如一堆黯然的废铜烂铁,移栽的碧荷也已枯萎颓靡。
水池边除了跪了一地的宫人奴婢,个个噤若寒蝉、打着哈欠,缩着脖子跪倒在地,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观众。
菁芜粗嘎着嗓子哀求道:“娘娘快下来吧!
再不下来,娘娘的身子如何经受得住啊!”
窅妃舞动长袖,踮起脚尖,以一个“飞燕之姿”
斜倚在金莲台上,却因为身姿僵硬,站立不稳,一趔趄,竟斜斜地从金莲台上摔了下去,众宫人顿时惊醒,七手八脚地跳入池中去救窅妃。
窅妃懊恼大怒,从水池中狼狈地站起,将金莲台狠狠推倒,骂道:“这个劳什子有什么用?!”
她又指着围住自己的那一群宫人,大骂:“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一个个都想看本宫的笑话,是不是?!”
那些宫人哆哆嗦嗦地像是落汤鸡,一个个胆战心惊,踟蹰着不敢再向前半步。
窅妃起得太急,不想又被水中移植的荷花绊倒,踉跄跌入水池中,喝了一大口脏水,她暴躁地揪住那些假荷,一一拔除,丢得满池都是,那些宫人们的身上被弄得满身上下都是淤泥。
“难道娘娘还没有清醒么?就算娘娘在金莲台上真能舞上三日三夜,国主也不会过来,更不会看上你一眼。”
窅娘像是被锋利的长钉定在了水中,身子猛然一凛,她转首一看,是薛九立在岸边,同情而怜悯地看着她。
薛九苦笑道:“看到你如今这番模样,让我想到了自己的可怜。
窅娘娘,你说,国后姿色并未胜过你与我,才华也比不过你,可是为何她就能轻轻松松地夺走男人的心?而你与我,交付了真心,费尽了全部,却还是得不得心爱男子哪怕一点点的怜惜。
他们对国后有多眷念,有多宠爱,对你与我就有多残忍。”
窅娘从水池中上岸,揪住了薛九的衣襟,瞪着红通通的眼,目眦欲裂地问道:“不是让你给她服用了‘女儿红’了么?为什么她还好好活着?为什么?”
薛九拨开窅娘的手,“娘娘,我与你都恨极了她,怎么可能会让她苟活于世?只不过是她命大,‘女儿红’只让她失去了孩子。”
她上前一步,紧盯着窅娘道,“而且,她已知你就是害她孩儿的人,这次入宫只怕是为你而来。
窅娘娘万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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