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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佩玉转身往外走,好像自言自语:“我一直也不懂当年常力雄怎么会看上一个乡下丫头,也不怕人笑。
他英雄一世,怎么会迷上她,我倒要见识见识。”
一个月后的观艺场,座无虚席。
所有的票全部售出。
台上在上演一出新戏《离婚怨》。
这是上海地方戏第一出全场西装旗袍剧。
戏里有说有唱,婚前曾追求她的某恶棍纠缠不休,下迷药把她诱到手。
此后,男的在外有了相好,夜不归家,女的坐在榻床上,拿一本《西厢记》等男的回家,唱一段抑抑扬扬的“反阴阳”
:
我好比,
黄连沐浴一身苦,
恨只恨,红颜多薄命,
难免左右邻舍闲话多。
谁知平地起风波,
暗下迷药糟蹋我,
我正像湿手沾上干面粉,
唉,这种日子叫我怎么过。
筱月桂的歌喉有点胸音,嘹亮而沉郁,虽然曲调原底子还是江南民歌,却唱得如流水迂迂回回,别有风味。
黄佩玉坐在观众席里,四周的座位都被保镖买下,他在场内还戴着礼帽,帽檐压得很低,以免被人认出。
他来戏院,本是有意看土腔土调的笑话,看常力雄当年胡闹如今的结果。
但是台上盛装的筱月桂把他迷住了,似乎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美艳的妇人。
这个戏情节曲曲折折,女子失身后难遮满面羞。
筱月桂能把“误了身”
的女人演得让观众同情,既有情来意去,又有凶杀暴力。
最后团圆皆大欢喜又来得不易,满场已是涕泪滂沱。
舞台幕落,黄佩玉带头站起鼓掌喝彩,全场都站起来叫好。
幕又起时,刚才服毒被救的少妇已经站起来,招呼两边的演员一起,走到前台笑吟吟地谢幕。
筱月桂的戏迷,正一个个给她抬上花篮。
黄佩玉脸色一沉,伸手按了按头上的帽子,一挥手,“走!”
他不等谢幕,带着一帮人就走出场。
筱月桂在台上觑见,心跳得慌:不知这个黄佩玉是什么打算。
第二天演出完,余其扬穿着整齐,西服革履,头戴一顶礼帽,到后台来拜见。
筱月桂正在对镜卸装,对前来报信的李玉说:“你认为这个阿其,是唱红脸白脸,还是花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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