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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文安院热闹了,古氏觉得自己此番受了大委屈,简君平不说应该加倍对自己好,看也不看陆氏一眼,至少也该对自己比对陆氏好才是,于是加倍的霸着简君平,简君平不在时,就一味的给陆氏立规矩,让陆氏进门才短短几日,便晕倒了两次。
简君平却觉得陆氏分明更委屈,好好儿的千金小姐,却委身做了他的小星,光这一点已足够委屈了,她还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生母让送回了老家的庵堂去,此生都不得再出来了,只能骨肉永别不说,胞弟的婚事决定权还落到了一向深恨他们的嫡母手上,注定以后会娶个与自己二心的妻子,后半辈子都毁了。
亦连本该她的陪嫁都大半让嫡母给昧下了,只差让她净身出门,这样的委屈,都是为了爱他,为了与他长相厮守,她才心甘情愿承受了下来的,他不加倍的补偿她,不加倍的对她好,他还是个人吗?
于是在陆氏第二次晕倒后,简君平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与古氏大吵了一架,将她屋里砸个乱七八糟的不说,还在简沫哭着进去说自己害怕,求爹娘不要再吵了时,打了简沫。
让本就满心怨恨与后悔的古氏怒上加怒,大叫着:“为了贱人和她腹中的贱种,你竟然动手打我女儿,如今是贱种还没生下来,你的心已经偏得没边儿了,等明儿贱种生下来后,你岂不是更要杀了我们母女,为贱人母子腾地儿了?我跟你拼了!”
便不管不顾的冲上前,与简君平对打起来。
唬得文安院上下都是面无人色,眼见劝不转二人来,又不敢上前将盛怒中的二人拉开,古氏的贴身嬷嬷无奈之下,只得一跺脚,抱着简沫跑去了景明院向崇安侯求救。
崇安侯闻讯后,又气又恨的忙忙赶到了文安院,方终于让简君平与古氏停了下来。
待问明前因后情后,崇安侯更是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后悔当日不该同意陆氏进门,那女人一听便知不是什么好人,是好人也就不会让嫡母给发配到家庵里去了,何况武定伯府早从根子上已坏了,他怎么就糊涂到想着事情不出也已出了,如今只求能将损害降低到最小,何况古氏都周瑜打黄盖,不说什么了,他又何必再做这个恶人,如今好了,果然闹得家里鸡犬不宁了!
后悔之余,更多还是对简君平的失望,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连最基本的修身和齐家都做不到了,更遑论治国、平天下?以前他一心以次子为傲,便是出了之前他不念骨肉之情那件事后,他也仍相信他的品德和能力,当他是一时糊涂,只可惜如今看来,他哪是一时糊涂,他根本就是糊涂到家了,只不过以往他的小聪明将他的糊涂全部遮掩住了而已。
就这样,他还敢妄想齐人之福,妄想出人头地,将来有朝一日位极人臣呢,他还是别出去丢人了!
再次将为简君平选官的念头打消了。
不好管儿子的屋里人,便借古氏之口,禁了陆氏的足,既是为了让古氏眼不见心不烦,不再折腾陆氏,也是为了免叫陆氏真被古氏折腾出个什么好歹来,还明令简君平这些日子都歇到外书房去,方算是让文安院暂时清净了下来。
简君平见不到陆氏了,十分着急,惟恐古氏变着法儿的给她气受,一个主持中馈的当家主母,要为难一个才进门几日,连夫家人都认不全的妾室,简直不要太容易。
但让他更着急的,还是外面竟开始有了‘崇安侯府的二爷孝期与人苟且,表里不一’、‘原来崇安侯府的二爷竟是这样一个伪君子’、‘听说崇安侯府的二爷孝期纳妾,纳的还是另一户同等门第人家的小姐,好好儿的小姐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委身做妾,可见当中必定有猫腻’……之类的流言。
他忙遣了人去打听这些流言的出处,虽然心里已猜到,流言的源头应当是睿郡王府,毕竟那日的事,自家的人不会也不敢传回去,就只有睿郡王府的县主及其左右才知道了不是吗?
偏他前阵子一直焦头烂额,也顾不上去理会这些小节,竟至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简君平的人出去打探了一番后,没有打探到流言的源头,反而打探到,流言已传得更离谱更详细,连陆氏是武定伯府的小姐,当时他们两个是被古氏‘捉奸在床’,陆氏还早已珠胎暗结这样的话都传开了。
这下简君平如何还不知道自己是让人算计了,原本他已觉得奇怪,当日忽剌剌的,简浔何以要出城去游玩赏花,还在热孝期,这样的行为理当杜绝才是,偏她就一心缠着古氏要去,去了后又中途改道,好巧不巧就将他和陆氏堵了个正着,还有宇文修,当时冲进去也太可疑了,睿郡王府的县主更是来得那样巧,如今回头想来,分明全是算计好的。
至于算计他的人,除了他的好大哥,还能有谁?倒是没想到,大哥这么多年都不声不响的,竟还有这等心计,还有脸说他‘不念骨肉亲情,良心都到哪里去了’,他自己又好得了多少!
简君安,你既无情,休怪我不义,大家且走着瞧罢,我纵现下奈何不了你,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后悔的!
简浔倒是没想过简君平能一直看不出他是被算计了,这么明显的事,他只要不是傻子,回过头去略一细想,便什么都能明白了,何况他从来不是傻子。
可看出来又如何,原是他自己立身不正在先的,她不过只是略微推波助澜了一下而已,便是他真回了祖父要细究,也全是巧合,且父亲的确什么都不知道,而她开了年才五岁,也没有人会想到事情是她做的上头去,所以,简君平就算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吃了亏又如何,一样只能哑巴吃黄连,打落了牙齿和血吞!
等简浔侧面得知简君平在国子监的恩师召了他去证实流言,对他十分失望后,心情就更好了,父亲和恩师都对自己失望了,名声还坏了,后宅更是一团糟,简君平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以后甚至都不用她做什么了,她种下的种子便会自发长成参天大树,将二房摧毁得面目全非,实在可喜可贺。
除了简浔心情好,崇安侯府其他主子包括简沫在内,心情却都不好,连带下人们说话也不敢高声了,崇安侯府的气氛倒比段氏刚去那阵子更沉闷了些。
如此进了腊月,虽还没出段氏的小祥,上下这么多人年却是要过的,下面的田庄铺子也陆陆续续送了一年的账目收益来,每日侯府的各个侧门角门都是车来人往,总算让崇安侯府恢复了几分昔日的热闹。
腊月二十三小年夜的阖府团圆饭,也如期吃了起来。
崇安侯几个月以来心情就没好过,人也老了几岁,但一身的威严与峥嵘却是不减,待残席撤了,便正色看向简君安道:“开了年出了正月,你便为段氏守满九个月了,也是时候该将续弦的事提上日程了,你早日迎了新人进门,府里有了主持中馈的人,再有你二弟妹从旁襄助,也就不会像这几个月般,里外都乱糟糟的了。”
这话说得简君平与古氏脸上的笑容都勉强起来,一个想的是,待新大嫂进门了,再生下嫡子来,爵位与家产岂非越发没自己的份儿了,自己还要怎么翻身,怎么报仇?
一个则想的是,公爹这话只差摆明了说自己不配主持中馈,弄得家里乱糟糟的,难道是厌了自己,那可真是太糟糕了,夫君的心已摆明不在她们母女身上了,再失了公爹的心,这个家还有她们母女的立足之地吗?
可他们除了攥紧拳头,攥紧帕子,什么都不能说,别说大哥是侯府世子了,就是寻常人家的儿子,年纪轻轻妻子死了也是要续弦的,岂有他们反对的余地。
只能在心里越发怨恨起彼此来,简君平怨古氏没脑子,当日被人当了枪使都不知道,若不然他岂能陷入如今的困境?古氏则怨简君平心比天高,贪花好色,怎么没见苍蝇去叮无缝的蛋,因为知道叮了也白叮啊,如此的薄情寡义,还想当世子,下辈子罢!
简君安这次倒是没再说什么要替段氏守够三年的话,虽沉默半晌,终究还是松了口:“儿子但凭父亲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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