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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听着动静大,这会屋子里也乱。
单是大大小小的细瓷就摔了五六件,碎片溅得满地都是。
下首一张紫檀木榻还歪了位置,陈如瓶眼皮一撩,对比方才卫焕出去时受伤的位置,一想就知道怕是宋老夫人
急了,把卫焕推得撞到那榻上——这木榻极为沉重,即使是健仆,没两个人都移不动,可见卫焕那一下撞得之重。
然而宋老夫人还在气头上,脸上半点都不见心疼,吩咐了下人,就着陈如瓶伸过来的手起了身,进了内室。
陈如瓶扶宋老夫人在内室靠窗的榻上坐了,转身去掩了门,就小声劝道:“阀主一把年纪了,老夫人下回下手还是轻点罢?”
“你不知道。”
陈如瓶是老夫人的陪嫁,从一个豆蔻之年的小使女伺候到现在,风风雨雨几十年,场面上守着规矩不敢逾越半步,私下里倒是随意得多,宋老夫人听了她的劝没有动怒,却摇着头,“郑鸿多病,盛年无能,长风这一辈都还小,如今瑞羽堂在帝都那边只能让卫盛仪那竖子撑着场面。
所以长风羽翼丰满之前,我也不能动那竖子!
这一点,卫盛仪清楚得很!
若郑鸿好好儿的,借他十个胆子,敢算计长嬴?我不端出不肯罢休的态度来,哪里能震慑得住二房?”
陈如瓶柔声道:“五公子如今已然束发,开过年来已经可以边读书边在衙门里跟着阀主、三老爷学理事了,如此历练数年,自可以谋取正经实职。
这日子掐着就到,卫盛仪又能有恃无恐多久?老夫人为了他与阀主这样怄气,实在不值得的。”
宋老夫人叹了口气,道:“哪里这么简单?仲熠是不能离开凤州的,盛年是个撑不起场面的人,放他独自离了凤州眼前都不能放心,更不要指望他能照拂侄儿了。
卫盛仪不可信,所以长风不调教到及冠之后,有了几分自保之力,我怎么放心他去帝都?”
“姑夫人如今也在帝都呢!”
陈如瓶将反扣在漆盘里的五瓣葵花贴金箔瓷秘色碗倒过来,提起银壶斟了碗乌梅饮,熟练的开了柜子,取出去年夏日腌的梅子,拿银匙舀了几个放进乌梅饮里,又加了勺蜂蜜,双手放到宋老夫人跟前,道,“嫡亲姑母姑父在,总归会对五公子留意着的,再说,大小姐明年不就也要嫁到帝都去了?”
她说的姑夫人自是指宋老夫人的亲生女儿卫郑音。
宋老夫人端起乌梅饮呷了一口,沉声道:“郑音和长嬴到底是妇人,哪里照顾得过来太多?郑鸿就这么一个嫡子,如今长风都十五了,郑鸿身子还是不见多少起色……恐怕大房的子女缘分就长嬴、长风姐弟两,你说我怎么敢拿长风冒险?”
“老夫人这是要敲打二老爷么?”
陈如瓶沉吟,“当真要把二公子、三公子叫回来?”
“这个自然。”
宋老夫人端起瓷碗,眼中闪过寒光,嘿然道,“若不是长婉已经出阁,二房也就这么两个嫡子,有多少嫡出子女,统统都给我乖乖儿回来凤州待着!
我的长嬴、长风好好的,我也不和一班晚辈计较什么。
若长嬴和长风不好,二房……就给我等着断子绝孙罢!”
说着,重重将瓷碗掼在海棠式小香几上,溅出的乌梅饮立刻濡.湿了老夫人的袖子——陈如瓶忙近前来,拿帕子替老夫人擦拭着,轻声慢语的劝道:“老夫人要召回二公子、三公子,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嫡亲祖母要孙儿到跟前伺候,那是给二房体面!
二公子和三公子回来凤州,想怎么样,都是老夫人一句话儿。
区区一个二房,哪里值得老夫人动气?老夫人可也太抬举他们了。”
宋老夫人抬手让她擦拭,没接这个话,倒问:“方才院子里好像有人来过,是长嬴还是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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