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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侧过脸拿眼角乜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她,谁也动不得。”
话已至此,便是说再多也无益了。
韦子敬沉默下来,若是主子下了决心,饶是天王地神也无何奈何。
他退到一边,垂手立着,不再言语。
景谈纾看他面上郁结,缓缓坐起身轻笑道:“总这么软在床上,我身子也乏,我们且去兵场看看罢。”
说罢便落了脚,伸手去拿榻脚边的云头细纹靴,韦子敬利索地接过,半跪下将靴子结结实实地给他套好,又将绑绳细细打了个结,这才躬着腰搀扶住他的胳膊站起身子。
他手上顿了顿,转身寻到一旁落地架上的披裘,前后抖了抖,将其搭在景谈纾的肩上,方才作罢。
景谈纾任由他上下伺候,眼中浮起一丝笑意,半晌敛眉温声道:“走罢。”
走到帐帘处,他又似想到了什么,懊恼地低叹一声,复又折回床边,低头去看如玉。
她的双手耷在被外,与黛色的被褥相衬显得尤为苍白。
他伸出手覆上她的,极轻地将她的双手方至被褥内盖好,又仔细端详良久,这才出了将帐。
帐帘落下,扑起缭绕的灰,床榻的另一头被立了个小炉,将帐中吹得烟雾缭绕,一时分不清何时何处。
床榻上的人微微动了动,将头往外偏去,目光怔神,好似脑中那人仍在那里。
如玉眼眶微红,几欲落泪。
她,谁也动不得。
这句话如同咒语一般不断地在心里回荡,她只当对他的爱恋是无果的杜鹃,花瓣纷飞得再是灿烂,最后也不会有任何终局。
她猛地将头转回来,正过身子,将泪水强忍回去,嘴角却忍不住地一再上扬。
他是她的梦,仿佛只有在梦境中才得以碰触的存在。
而如今苦尽甘来,能得到他的这般重视,相较之下过去吃的那些苦又算得了什么?她咬着唇茫茫地看着帐顶,在心里默数着与他的每一次相遇,从在耿府的第一次见面,直到现在……
他中的蛊毒,是她体内的蛊引所致。
但周周转转,他又何尝不是她的毒?
她忽又想起两日前的情景,史罕绝望地的脸庞陡然从心底浮起,四面楚歌时的仰天悲吼。
她顿时心乱如麻,嘴里好似一侧含着块蜜饯,另一侧又好似黄连。
大师兄因她武功全废,对她失望透顶,她是断断不能留在昭营了。
可若是离开,他那样的身子,却教她怎样都放心不下,何况天下之大,她又应当到何处去寻史罕?如此这般左思右想却丝毫理不出个头绪,倒教人愈发烦躁。
骤然,她的手猛地抽搐起来,不住地哆嗦。
她瞪大眼睛大骇,想握紧手掌止住,却发觉整个身子竟如抽丝似的全然失了生气。
她忍住惊恐,片刻又感到体内如万千蚁蚀,好似刻骨一般剧痛!
如玉不住地低喘起来,眼神涣散,头一偏,便再也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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