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忘川河、黄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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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边无际的枯海,一道金光闪过,上千里瞬间而过,金光每越过万里,总会停顿下来,化为一个人形。

    此人正是孟焕,他自离开苏罗以来,一直往东面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何处。

    每遁十次,他法力便消耗大半,只能停下恢复法力,以防遇到敌人。比起阴神境界,他此时法力雄厚数十倍不止,之前一道遁光便能让他耗尽法力,震伤自己,现在却能连驾十余道金光。

    数月以来,他只吸收朝阳紫气蕴养元丹,并非他不想吸收星辰之力炼气,而是枯海之中不见星光。无际枯海,只有炎阳国境内可见天日,其他地方只能看见朝阳,天空其他时间都被红色云雾遮蔽。

    最近半个月,他连朝阳都看不到,但却能看见月亮,他便只能吸收月华蕴神。

    “阴气好重!”

    他连遁数月,不知走了多远,他的纵地金光已经入了门,能够远遁千里,修到了第一纵。

    孟焕身前是一条河,宽约万丈,比之他前世见过的黄河长江皆要宽广。

    河水干净,却看不见底,从远处看能看到河面泛着一层淡淡的灰雾,那层灰雾阴气极重,孟焕不敢越过河面,便沿着河边慢慢走,想去这条河的尽头看看。

    “救我,拉我一把!”

    孟焕看到河中一个白衣灰发之人正在河水中泡着,他极力挣扎,想要上岸,却好像使不上力,还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你是谁?”

    “我是一散仙,想要越过此河,不想此河隔断两界,我便陷于河水之中,上不了岸。”

    灰发人声音沙哑,听在耳边感觉骨头都在颤,孟焕下意识不想靠近他。

    孟焕后退一些,问道:“你说这条河隔断两界,隔的是哪两界?”

    “这边是冥界,那边是阳间,好难受,你快救我!”

    孟焕抬头望去,对面河岸被灰色雾气遮挡,根本看不真切,而且他分明感觉到,河面上越往那边,阴气越重。若他说那边是冥界,这边是阳间,孟焕倒是有可能会信。

    “此人在骗我!不可轻信此人。”

    “前辈,孟某无能为力,你一个散仙都陷于其中,我一个在仙道求索元丹修士如何救你?”他骗孟焕,孟焕也想套他的话。

    “小友,你只要不接近河面,远远拉我一把即可,不会有事的,快,快救我!”沙哑的声音越来越急躁,似乎每在河水中待一刻,他就难受一分。

    “可是我用什么拉你?孟某身上没有趁手的物件。”

    “小友不要慌,你待会认真听好,我教你一句口诀,可以凝聚一条锁链,你用锁链拉我上去。”

    “好,前辈你说!”

    “天地有玄黄,两界隔阴阳,聚气成阴,化气为煞,凝煞为锁,锁阴魂,锁山河,锁天地,锁一界生灵……”他一字一句,声音不再断续,似乎痛苦尽去,回光返照。

    孟焕听了这法诀,嗤之以鼻,一个阴气所化锁魂链,也敢锁天地,锁万物生灵?

    幸而他也是有些见识的,不然还不知道这法诀的效果。

    不过这法诀也是罕见,因为只有地府任职鬼神才有资格修此法,其他人是学不到这锁魂链的。

    而这锁魂链对于孟焕来说只是鸡肋,若是他还未聚魂,学这法诀或许还能依靠它找到三魂七魄所在,而现在,要勾人魂有无数种法子,这勾魂夺魄的鬼道法术只是下乘。最出名的,便是封神时的昆仑一散仙,陆压道君,一道钉头七箭书,拜去一个截教大罗金仙赵公明的三魂七魄,污了他的元神。

    不对!西游记中记载,勾魂链都能把孙悟空的元神钩入地府,才会有孙悟空大闹地府,撕毁生死簿,这法诀不全,这人忌惮我勾住他魂魄,把他控制。

    “前辈,我运转不了法诀,一运就难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法诀难道是假的?”

    孟焕假装不懂,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干货。

    “你这小子连这个都理解不了,你是怎么修炼到元丹境界的?”

    灰发男子心想:难道是法诀不全,他无法贯通,可我都把大纲念出来了,此人悟性怎么如此之低。

    “我在给你解释一遍,聚气成阴便是聚阴气,化气成煞便是把阴气化成阴煞。你修炼的天仙大道,应该知道天罡,阳气清化为罡,阴气浊化为煞,两者对应,实际上只是同一种手段……”

    他讲了足足一刻钟,孟焕也没有打断他,装作一副我不懂的样子。而且孟焕的基础,比起此界修士大有不如,听一听也能夯实基础。

    “前辈,我一运气感觉后面停不下来,阴气乱窜,是不是要走火入魔了?”孟焕装作一副走火的样子,半真半假地问道。

    “你这小子,气死我了,你就不能修成这步之后就停下来吗,刚刚悟性还这么差,现在却天才一般。”

    “此人多半不知我的目的,这法诀我也只知道半部,全交给他吧,反正待本王出去,杀了此人,也就不怕法诀泄露,地府追究了。”

    灰发男子沉吟半刻,接着念到法诀:“阴煞化链,融之于灵,可囚元灵,定元神……”

    孟焕听着,心到果然,能把孙悟空一个天仙的元神不知不觉钩入地府的法诀,岂会如此简单?

    不过孟焕发现,这法诀意未尽,后面似乎还有一段,便再次问道:“前辈,这法诀后面是不是还有?为什么我感觉其意未尽?”

    “好小子,之后确实还有,但不是你现在能修行的,你先拉我上去,我待会教你!”灰发男子扯谎不打草稿,他哪里有后半部法诀?

    “真的吗前辈,那我拉你!”

    半个时辰后,孟焕还在修行这法诀,好不容易有一个人指点,他岂能放过?

    “小友,你可好了?快拉我上来,我在河水中实在难受,上来再指点你可好?”

    孟焕一笑,如他所愿,施锁魂链。一道鬼气深深的黑色锁链射出,飞向河中,直击灰发男子。

    灰发男子一看,吓了一跳,明了此子乃是悟性卓绝之辈,刚才欺骗他乃是为了法诀,谋取好处。他心中恨恨想到,等本王上去去,再拿你开刀。

    不过他现在要解决当前的事,他赶紧在河中移开,以防被锁链射中。但河水本就要炼化他,岂会如此容易让他移动,最终,他还是被锁链擦伤,鬼体受损。

    “哎呦,小友,莫用此等境界的链法,只消用小力道即可,老夫受不起!”他强忍疼痛,耐心解释。

    “哈哈,前辈,孟某根基不实,一时控制不住,还请前辈见谅!”

    孟焕会救此人上来,这是因果,天蓬曾教导他,因果大如天。但怎么救,这就要好好琢磨了,孟焕又不是傻子。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嗯,也得有。

    说完,孟焕又施法诀,锁魂链射出,再次打向灰发男子。灰发男子本就在水中难以移动,之前又受了孟焕一击,更难躲避,再次被一链打中,难受至极。

    “小友你莫不是在耍老夫?”他只是怀疑,毕竟这一链力道比之前那道轻的多。

    “怎么会,小子在适应此法,还请前辈见谅!”

    孟焕连续打了七八链,灰发男子被抽的遍体淋伤,终于抑制不住,吼道:“小友请在一旁联系,等控制熟练再将老夫拉上来不迟。”

    做戏做全套,孟焕也如他的愿,在岸上练习,时不时问些修炼上的问题,正是这些基础问题,才打消了灰发男子的疑虑。

    灰发男子受了伤,似乎没有什么力气了,随着河水,慢慢地流向下游。好在河水流淌极慢,不然孟焕都没有时间请教修炼上的问题。

    “前辈,我好了!”

    过了一个时辰,孟焕对于以前修炼上不懂的问题都一一理解,有大收获。

    一道锁链从他手中射出,飞向灰发男子,此时黑色链条刚柔并济,不会把灰发男子伤到。

    “好!”

    灰发男子似乎恢复了力气,抓住锁链,用力一拉,整个人被链条从河中拔起。

    孟焕感受一股大力从锁链传来,顿时明白灰发男子的打算,这是要把他拉下河,杀人灭口。

    不过孟焕等的就是这个,灰发男子不对他下手,他还不好了解这段传道因果。既然动手,因果逆转,这不是传道,而是算计!

    西游记中,大能传道之前都要说一句:此间无六耳!这足以表明神话世界中术道不轻传,而且这锁魂链乃是地府的执法之术,岂会让孟焕泄露出去。

    “小友小心,此河怪异,请用大力!”

    孟焕怎么会信他,他又感受到灰发男子逆施此术,这锁链竟然变得无法中断,与孟焕仅仅连在一起。

    还好孟焕早有准备,一道近乎红色的南明离火潜藏在孟焕手心中,待时而发。

    灰发男子心中惊异,想不到这年轻修士竟然如此大力,这都不能把他拉下去,他只好先上去。

    他不知,孟焕还是个炼体修士,虽然本源被打散,孟焕近来发现本源还在体内,慢慢调理即可恢复,这也是因为他炼体根基不实之故,否则怎会如此容易被击散?

    灰发男子一飞上岸,便使出一个鬼气凛然的巨手,直击孟焕,要把他擒下。

    孟焕吸了口气,他早知道此人心怀不轨,从一开始就在骗他。幸而此人……幸而此鬼只是鬼王,未成鬼玄,不然孟焕此前做的都是无用之功。

    一道红色离火,从孟焕掌心而出,直袭灰发男子。此火吸收了无数炎阳圣火,已快要成就仙火,可焚天仙。

    孟焕看着离火化为金乌,飞向灰发男子,这是离阳印。旋即想起天蓬所说,太阳真火才是最适合化为金乌之相的火焰,而自己控火成三足金乌,并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一道凤凰虚影从孟焕脑海中浮现,是他初得法诀时从经文中看到的,那种神意真实,若凤舞九天。

    灰发男子看见一道金乌大日,焚毁自己的鬼气手掌,本还有一丝侥幸。离火未成仙火,他虽忌惮,但有办法绕过此火。可不想金乌化作朱雀,火红色的爪子向他袭来,他分明感受到了危机。

    “赶紧跑!”

    正要逃跑,忽然发现之前为防孟焕逃跑,锁链已被定死,他一时也无法解开。

    “我命休矣!”

    他无法,南明离火本就克制鬼物,不然凤凰一族何以镇守一方?

    “小友,我对你有教导之恩,你放我一命,我们就此借过如何?”他高呼,保命要紧,哪里容得面子?

    “不如何!”

    离火凤凰吞下灰发男子,化作一颗灰色珠子,珠子上有一道离火印记,将此鬼封印。

    孟焕没有将他烧死,鬼王之魂难得,他的撒豆成兵神通正好缺少材料,要是炼成,比那些普通的草头神,铁甲兵要厉害不少,他到时会有一个真仙护道者。

    这便是三十六变的魅力。

    收起灰色珠子,孟焕继续往下游走去,想要收取更多鬼魂,作为材料,不过鬼王难得,孟焕也不抱多大期望。

    他察觉,这鬼王似乎是从下游上来,所以推断,下游定然还有鬼魂,而不是所谓散仙。

    走了半天,孟焕还没有走到尽头,也没有遇到半个鬼魂。

    此时,远处有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孟焕眼力好,认出那是黑白无常,比他之前见过的黑白无常九五二六与九五二七气息强多了。

    “他们也是来清理鬼魂的?”

    孟焕眼中精光一闪,取出金刚琢,以其上信仰之力遮掩自身气息,让别人以为他是个神仙。

    果然,那两个黑白无常飘了过来,向孟焕抱拳。

    “黑无常巡游一百四十八见过上仙!”

    “白无常巡游一百四十七见过上仙!”

    在他们眼中,孟焕的神性,犹如黑夜中的一道光,必然是上界神仙,自然行礼。

    “嗯!见过二位道友!”

    “上仙为何独自一人来这忘川河,走这黄泉路?莫不是有何事吩咐?”

    忘川河?黄泉路?孟焕再仔细看河中之水,发现水中泛黄,如其名。

    竟然是冥界,难怪他捏碎玉玦时天蓬无法及时赶到,难怪此处阴气这么重,难怪会有恶鬼逆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