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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洁也跟姜晔一起接待的，便笑着补充：“越是大律师收费越高，因为她足够有名望，足够有财力；也因为她的业务能力强，同时背叛的成本高，那么，基于以上几点，请她的人也就越多。多付费还有利于大律师把有限的精力和注意力，放在客户的事情上。而且更有意思的是，因为大律师不缺钱，所以很多当事人还要努力和大律师做好朋友，三天两头主动联络感情呢。”
姜晔笑道：“也可以这么说，看咱们陈主任就知道了。”
郑洁笑道：“我说的可不是陈主任，我说的是姜律师。”
姜晔笑道：“嗨，瞧你说的，我算什么大律师呀？还差得远呢。兴许过个三四年、五六年、七八年的，我就能如你所愿了，哈哈。”
郑洁笑道：“行吧，姜律师不承认，我也没办法。不过咱所的实习律师们，管理也太混乱了，真有必要给他们培训培训，不然在外面打着律所的旗号，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太影响律所的声誉了。”
傻大姐听了，一点儿都不心虚，她自认为郑洁郑部长是在说别人呢，与自己无关。便说道：“是呀，是得给我们培训培训了，最好就是你们二位给我们讲讲，如何做一名好律师。”
姜晔笑道：“哎哟，这个话题可太大了，好律师的内涵和外延也太广了，怎么讲不合适，讲来讲去都是虚的。”
郑洁也说是，做律师可不能来虚的，必须实打实。然后便说起律所的网站，由王菊主任主办的，内容还不错。
傻大姐却说：“不错什么呀，打开网页，根本没有律师排名，都是按姓氏首字母排列的，老百姓怎么知道哪位律师好，哪位律师不好呢？太不直观了，用户体验很差嘛。”
傻大姐纯粹是鹦鹉学舌，因为在家她老公就是这么说的。
郑洁却有不同看法，笑道：“恰恰因为如此，才更有成效。点开律师检索页面，用户如果不是有强需求，根本就不会仔细看下去，目的就是要剔掉这些连看下去的动力都没有的用户，留下那些识货、有较高价值的客户。设置这个隐形门槛，隐含的意思就是，‘没事别找我！’”。
郑洁说得还挺形象，姜晔便笑了，给郑洁来了个摸头杀，说，这小精灵鬼儿。
姜晔说道：“曾经有个一线女演员，她说，做演员是很被动的，被动等待挑选。咱们做律师的，又何尝不是呢？咱们这个行业的特点，是老带新、传帮带。新人律师想出头，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带头人，是极为困难的。”
郑洁赞同，说道：“就是，如果我没有遇到我师傅，还不知道我在哪儿发愁呢。”
姜晔也说要感激自己前一个律所的马主任，还有咱们所的陈主任，如果不是他们给了自己机会，哪有自己的今天啊。
其实，这不过是两位律师的谦词而已，我们吃瓜群众听听也就罢了，不必当真。因为在同样的机会面前，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得住的。远的不提，就说那个彭禾吧，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嘛。
此时，傻大姐的内心极为羡慕，赶忙谄媚道：“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够成为两位大律师的徒弟呢？”
姜晔看了看郑洁，两人不禁相视而笑。姜晔便说：“你不是有师傅了吗？背叛师门可不太好。”
郑洁也说：“张眉主任不就是你师傅吗？名气甚至比姜律师还大呢。”
傻大姐撇撇嘴，说道：“张主任啊，张主任是泥菩萨过江，哪里顾得到我！再者说了……”
姜晔立刻制止傻大姐，不让她再说下去，嘱咐道：“千万记住一点，不要说同行的坏话，而且这位同行还不是别人，她是咱们的同事。这是律师应该遵守的职业道德，也是做人必须遵守的原则。”
傻大姐吐吐舌头，表示谨遵教诲，又追问，到底收不收自己做徒弟。
嗨，都跟她讲得这么明白了，居然还没听懂啊？
姜晔和郑洁私下探讨许久，觉得实习律师们的生存和培训，真的不容乐观，便去找薛霏建言了。
薛霏早有想法，说：“律所要发展，要壮大，要维持规模，就要不断吸纳新律师进来，可是新律师要成长，要案源，就不得不选择接纳各种类型的案件，这样一来，不仅容易把律所的品牌做低了，还会使得律所的力量分散，久而久之，无法形成核心竞争力。”
姜晔笑道：“这就是大有大的难处。咱们这百人所，基本都是做诉讼案件的律师，其中有百分之二十的律师，属于业务量比较多的，利益冲突就是不可避免的。就像这次，我跟郑洁不就撞车了嘛？原告方找的她，被告方找的我，同一个律所，不能既代理原告又代理被告呀，所以只好放弃一方了。多可惜，几十万律师费就没收进来。我和郑洁还好商量，我们俩私下里一说，就这么定了。可是如果换做是别的律师呢？如果两位利益冲突的律师都不肯让步呢？还得几位主任出马去协调、去平衡。所以我说，大所，弊大于利。”
薛霏说道：“可不，就拿现在来说，咱所是追求大而全，什么案子来了都接的，都不带选择的，把一个好好儿的只做高端案件的品牌，做成了杂货铺。我也是心酸。”
姜晔进一步说道：“对于企业来讲，可以用短短几年或是十几年的时间，从几个人的小作坊，发展成数万员工的跨国企业，但是律所却不可能。从没见过一家律所，从几个人发展到几万人的。律师这个行业，并不像其他行业，靠资金投入、靠市场扩张，就可以达到营业额数以百亿的增长。根本原因就在于，律师提供的法律服务，是靠律师投入时间成本来提供给客户的，是带有人身依附性质的无形智慧，而不是像企业那样，靠机器，靠流水线和产业工人，可以日夜不停地生产有形的产品。”
薛霏说道：“是这样的。并且如今的律师行业，细分也是越来越细化了，像专门做房地产的律师，做知识产权的律师……等等各种专业律师。就拿咱所来说，涉及到房产、土地这类的诉讼以及非诉讼案件，所收取的律师费，就占据了全部律师业务收费的七成。因为相对其他的律师业务而言，房地产公司，还有房地产案件的当事人，他们的支付能力也明显要强于其他的当事人。”
姜晔笑道：“所以说，律师就是傍富群体嘛。”
薛霏笑道：“美国律师托马斯不是有句名言嘛，他说，我永远只会把时间交给一个付我一万美元的用户，而不是两个或三个付我5000美元的用户。所以我想，做高端诉讼，是每一个从业律师的梦想吧。”
姜晔说：“可不，没人想做万金油律师，但是因为受到二八定律的制约，大部分律师只能遗憾了。”
郑洁笑道：“马太效应、巴莱多定律，市场的机会高度集中，越是优质的客户，越是收费高的案件，越是集中于数一、数二的专业大律师，直到他们没有时间、没有精力，才会溢出给数三、数四的专业律师。溢出的那部分，也不是最优质的客户，或者收费最多的案件。就像陈主任和你们两位，才有资格宣称，不再接其他领域的业务。简直是羡煞旁人啊，我说的这位旁人，指的是老丁。老丁也对外宣称是专业律师呢。”
姜晔笑道：“人家老丁就是专业的，不是号称知识产权大律师嘛。可是老丁心里不平衡在哪儿你们知道吗？那次他就跟我说，同样一个案子，我付出的时间成本不比你少，可收获不足你的十分之一！不公平啊不公平！”
薛霏笑道：“是不公平，可是市场就是这样的。说起老丁，我有一个想法，我说说，你们帮我分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