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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着这话没有反应,陈长生却有些吃惊——这句话里的四与九自然指的是青云榜排名——关飞白是榜上第四,难道落落便是青云榜第九?他只在宗祀所外的石壁上看过一次青云榜排名,却不记得排在第九的名字是谁。
“在天书陵外的客栈里,我对你说过,除了徐有容,青云榜上还有两个人我不想去招惹。”
唐三十六在他身旁说道:“一个是北方那个狼崽子,还有一个……神秘少女,当然,她对你来说从来都不神秘,所以……这事儿想起来挺没滋味的,话说,什么时候你能让我在你面前也找找优越感?”
陈长生这才想起,唐三十六曾经提过,有个妖族的神秘少女,在青云榜上的排名犹在庄换羽之前——很多人早已经猜到,那位少女便应该是妖族的公主殿下。
然后他又想起,在青藤宴第一夜的时候,他问落落为什么认识庄换羽,落落回答道,那是因为她和庄换羽的位置太近,想不认识也很难。
什么位置?现在想来,自然不是在说邻居——百草园的隔壁是国教学院,不是天道院。
位置,是青云榜上的位置。
落落就算再不关心世事,对于青云榜就在自己之下的那人,总会知道对方的姓名。
陈长生才明白,为何骄傲如唐三十六,也会把关飞白留给落落。
落落神情不变,右手握住落雨鞭的鞭柄,看着关飞白说道:“如果只看排名,青藤宴何必举行,大朝试又还有什么意义?谁强谁弱,终究还是要打过,不然唐三十六先前为何能胜过你家小师弟?”
关飞白漠然说道:“那是因为有人帮忙指点。”
唐三十六闻言大怒,说道:“说的像是你家师兄没张嘴似的!”
苟寒食伸手止住关飞白,看着落落平静说道:“殿下说的有理。”
然后他转向关飞白,说道:“师弟,此场较量须认真尽力,切不可堕了师门威风。”
关飞白不再多言,静思片刻后,伸手拔剑,望向落落说道:“请殿下指教。”
大周虽强,京都虽大,但看遍年轻一代,除了徐有容,根本没有人是此人的对手,如果只是骄傲,整日被怒火熏灼心神,他哪里有资格成为离山内门弟子,更哪里有资格成为神国七律里的一人?
当他执剑于手,神情顿时宁静,所有的骄傲都已消失不见。
那些骄傲,尽归于他手中的长剑。
那是一柄很普通的剑。
离山剑宗对关飞白这样天赋惊人的弟子自然看的极重,就算不会像对七间那般,赐下戒律堂的法剑,肯定也有极锋利的宝剑相赐,只是他不肯接受,他坚持用这把普通的剑,因为他曾经发过誓,在超过大师兄秋山君之前,绝不换剑。
世人皆知秋山君的佩剑名为逆鳞,只有他们这些亲近无间的同门师弟才知晓,大师兄平日里一直使用的那把剑非常普通,就是离山脚下镇上一处很寻常的铁铺里的工匠随意打造而成,只值三两银子。
他视大师兄秋山君为人生偶像、必须超越的目标,所以他也只肯用普通的剑。
剑普通,人不普通,殿前石阶上的人们,看着缓缓走向广场中央的关飞白,神情微异。
随着步履前行,骄傲冷漠的少年强者,气息渐宁渐淡,但他手里的剑,却变得越来越强大。
他把自己的心神,尽数寄在剑上。
“你不担心吗?”
唐三十六看着陈长生的侧脸,发现他神情不变,有些吃惊,只看关飞白走进殿前广场这十余步,只看此人气息凝于剑的本事,他便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对方的对手,落落殿下虽然在青云榜上的排名比自己强,又如何能胜过此人?
陈长生看着场间说道:“落落肯定会胜,有什么好担心的?”
唐三十六无语,心想就因为她喊你一声先生?这个家伙看着木讷沉稳,这股子自恋自信的劲儿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所有人都像唐三十六一样,看着关飞白展露出来的强大气息和莫测境界,认为落落殿下不可能有任何机会。
只有陈长生知道,落落在国教学院的数月里,学会了些什么。
青云榜第九?那是以前的事情,现在就连他都不能确定,落落究竟强大到了什么程度。
看着向广场中央走过去的落落,看着被夜风轻轻拂动的小姑娘的衣裙,他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渴望。
这些天里,国教学院只有他和落落二人,落落学到的那些东西,获得的那些进步,都源自于他,他就算想谦虚,就算不想承其功劳,也无法做到——换句话说,落落真的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学生。
他很想知道,现在的落落和徐有容如果战上一场,谁会胜?
他洗髓未成,无法修行,眼下看起来似乎永远没有与那名少女正面对话的资格。
但落落是他的学生。
如果落落能够战胜她,是不是可以代表些什么事情?
这种想法忽然出现,便再难从脑海里抹掉。
说来说去,他终究是少年,正值青春,怎会没有争强好胜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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