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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艾瑟尔,她大约早就死了。
艾瑟尔大人这样高高在上,他偶尔的垂目就是拯救一个人的一生,可是他那样高高在上,他要做的事情那样多,肩上的责任这样重,下水道的阴沟,即使妄想他多一瞬的注目,都是该死。
……宁宁没有怪过艾瑟尔,她一直感激他。
宁宁知道艾瑟尔应召前往鲜红峡谷的战场,那已经是她学会语言的几个月之后了。
宁宁错过了送他出城,但是他凯旋的那年秋天,宁宁有努力挤在人群里,在鲜花和彩带和激动的欢呼里,努力踮着脚,看着那光芒纵马跃过,在她的眼前。
光芒在她的眼前微笑着说:“尼尼,我很高兴你喜欢这儿。”
宁宁支撑不住地跪下来,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可是憧憬了那样久的光芒在她眼前,突兀地幻化成一个真人,微笑而亲切,温和而平静。
他和她如此接近,在这个不合时宜的夜晚,不合时宜的地点,不合时宜的身份和地位。
在艾德里恩老管家偶尔的语言里她能知道奥诺德·艾瑟尔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的确如传言中那样高大,却又带着私下的一点点外人看不见的狡猾和玩笑。
宁宁记得那个臂弯,记得那双蓝眼,可是多么矛盾,每次和艾瑟尔在一起宁宁就恐惧,这比面对利昂和撒姆·威登的恐惧还大。
她恐惧一切,自己的性别,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谎言,自己的危险和窒息。
这种恐惧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加深。
宁宁愿意为艾瑟尔做一切,这是真的,她感激他也想报答他。
她却只想逃离他。
头顶上的那个气息静了一会儿,叹了一声气。
他是那么好心,对她的询问都平和而可敬,带着一点点自嘲的打趣。
“这个问题好像上次我们说过一次。
尼尼,我这样让人害怕吗?”
宁宁拼命摇头。
她不想的,她只是站不起来。
腿脚在发抖。
宁宁想告诉他许多,但张着嘴却所有的话都拦在她嘴里,她要说出的和死都不能说出的,她不知道哪一边更多。
宁宁说:“……我没有这样想您,艾瑟尔大人!”
只需跪下仰望月亮,遥远地膜拜他的光辉,这比与他平视更轻易。
而这是一种侮辱。
艾瑟尔坐在椅子上,神情没有任何不快,只是微笑着,平静着,无奈着,看着宁宁的头顶。
有那么多的人对艾瑟尔这样做过,他们表示的是对他的景仰和感激,这个孩子也是一样,艾瑟尔近来繁忙,他常常早出晚归,没有和他足够的接触,即使他一直都从艾德里恩那里听取对宁宁的反馈,宁宁有这种反应是可以想象的。
他是这样温柔,即使对这样的扫兴也没有任何不快。
只是他们的对话就不可避免地简单而公式化起来。
艾瑟尔说:“我只是想谢谢你,近来艾德里恩爷爷轻松很多,他代替我的领主职责这么多年,现在年纪大了还这么闲不下来,我总是希望他能过得舒服一些。”
宁宁站了起来,有那么多种情绪交织着侵袭她的愧疚,宁宁又为自己的这种想法而感到无比惶恐。
——骑士不该得到这个疏离而客套的对待。
她还是站在桌边,低着头,握着双手,颤抖着回答艾瑟尔的话:“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艾瑟尔大人。”
“即使如此,我明白这不是你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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