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我有胸,你有吗?

青二十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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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没有毕再遇关于《孤石》和“万世之功”的一番解说,青二十七可能亦会同梅沁一样纠缠在小得小失中。

    梅沁虽聪明,她所处的位置让她不可能站得更高、看得更透。

    但汗青盟的盟主夜却与能与毕再遇站在同一平台上看世事。

    彼之所图,只有更大。

    因此当毕再遇发现只有梅沁前往泗州,她身后的汗青盟却没动静时,便特别提醒了暮成雪:当心汗青盟反击。

    此是后话。

    梅沁不理解夜的决定,而又觉得此事重大,她必须亲自走一遭。

    可如果独自远行,却放楚乐一在临安甚或是彭蠡湖,梅二小姐无论如何都不放心也不舍得。

    不放心的是,除了她自己还有谁看得住狡猾的楚乐一;不舍得的是,不想把她心尖上的男人锁进牢房。

    于是她选择带上楚乐一,一同上路,旅途漫漫,正好培养培养感情。

    可是这一程并不顺利。

    探求《孤石》真假无果,令梅二小姐肝火上升。

    泗州已是敌占之地,大军不像江湖,她的触角不够长。

    人们中流传着《孤石》的故事,每一谈起就感慨万千,可是没有人能确切地说出那家人的根底。

    人们似乎满足于这样的一个故事,至于其他,不是自己的亲人自己的朋友,不是他们认识的人,与他们何干?

    在这个当口,梅沁接到一个消息:有人出了暗花,标的是一个盒子;

    赏金并非黄金白银,而是一纸专卖!私盐行销的专卖权!

    自古以来,走私贩盐利润之丰厚,不知引得多少人铤而走险、前赴后继!

    私盐不但在大宋热销,也有相当部分卖到金国;

    私盐多走水路,五湖水寨多年来彼此相争竞标,为的就是自那从未显于人前的浙南私盐盐场大老板手中夺得这专卖权。

    往年竞价往往竞到内伤,可今年居然是一口价,只不过多了个附加条件,就是那个盒子!

    盒子虽小,装下的却是远远大于它体积的金钱,怎不让人心动。

    梅沁立刻调转枪头,专心处理盒子的事。

    而这盒子既然如此值钱,自然不会只有五湖的人盯上。

    它对长江两岸武林人士的影响,就像是一滴油滴在水面后马上漾了开来,整个水面都闪现油光。

    辗转了几手后,洪泽湖水寨在五湖中拨得头筹,先行将盒子揣进怀里。

    可谁也没想到,那盒子在洪泽湖走了个过场,就被铁二抢来刚想成亲的“小妾”盗走了。

    这“小妾”慌里慌张逃亡时路遇见太湖的纪三,打蛇随棍上,攀住了他以求逃脱洪泽湖的追杀。

    这才有了长江上的一番恶斗。

    开禧二年六月十八日晚上,江风习习,楚乐一在青二十七手心写了“私盐”二字,青二十七熟知江湖典故,结合前后的事,便大体猜到了这事的起因。

    梅沁半点也没生气:“段舞姑娘,实话与你说,我们都商量好了,这盒子交付之后的赏金的确分成了四份。

    “不是我小看段姑娘,以段姑娘一己之力,就算拿着这盒子去领赏金,用处也不大。因为那盒子的‘赏金’要兑成真金白银,怎么也绕不过我们五湖去。”

    梅沁说得不错。

    私盐惯走水路,四湖若不像往年那样一家独大,而是联合作业,那私盐场主大半还是会将生意交给他们,毕竟重新开一条盐路所需的成本很高。

    青二十七好奇的是这盒子里有什么,以及梅沁是如何说服其他三湖瓜分这其中包含的巨大利益的。

    段舞却抿抿嘴,冷笑道:“我既然这么没有用处,那你们还跟着我干嘛?

    “也别说什么赏金不赏金了,用你们的手段直接去威胁啊!左右都是生意人,别说得好像你们没做过强取豪夺的事似的。”

    段舞这话,几乎就是指着四湖的鼻子骂“强盗水匪”了,引得舱外众强人纷纷怒喝。

    梅沁低语安抚众人,接着又苦劝段舞:

    “段姑娘此言差矣。做生意要讲诚信,既然对方有要求,我们自然能满足就满足,彼此才能更好地合作。

    “所以,我也是诚心地在同姑娘谈生意。段姑娘,请开个价码吧,价钱合适,一切都不是事。”

    段舞:“哼!我偏不和你谈。大不了鱼死网破。”

    梅沁立即问:“那姑娘想与谁谈?”

    段舞反被她一语噎住,忽地一笑:“我要与你心上人谈。”说着又狠狠地拧了楚乐一一下。

    楚乐一强忍住痛,一手成拳,像推不倒翁似的又推得段舞头一偏。

    段舞目光流转,笑意盈盈,一时间,外敌环绕下的昏暗船舱竟也春意融融起来。

    船舱外梅沁却声音乍变:“你认识楚公子?”

    段舞吃吃笑道:“认识得不能再认识了!”

    青二十七又是一怔,这么说,梅沁并不知道楚乐一易容改装就在船中。

    这二人到底是怎么凑在一块的,着实让人费解。

    楚乐一大恨,以唇语对段舞道:“你居然出卖我!”

    段舞不理他,继续道:“试想,江湖上又有谁不知你的楚公子臭名昭著,你又偏偏不放手的。梅二姑娘,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的楚公子在哪么?”

    梅沁静了一下,道:“这么说来,姑娘并非不肯开价码,只是想漫天要价了?但不知姑娘究竟要价几何?”

    见梅沁竟然这么快就摆脱了自己志在乱其心神的插科打浑,段舞心中生警,笑着说:

    “谈钱就伤感情了!一句话,你让人把这船开到岸边,并且保证我安全离开,我就告诉你你的楚公子的下落。

    “至于盒子,我还没想好它值多少,不如这样,我们约个地点,三天后见,到时我肯定告诉你价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梅沁好容易等到段舞松口,笑道:“姑娘智计百出,梅沁实不敢托大。我看还是姑娘就此留下,你要想几天都行,也方便我们交易,你说是吧?”

    段舞哼道:“你才智计百出,你全家都智计百出!”

    她俩唇枪舌战,你来我往了几番,僵持不下。

    青二十七不由焦躁起来,转念一想,发声道:“两位如此谈下去,谈到天亮也不会有结果。在下不才,倒要做个中人了。”

    梅沁显然又吃了一惊。

    四湖之人是被青二十七的突袭惊动才围过来的。

    只是因为天色既暗,青二十七飞身上船时极快,进入船舱之后又一直没开口;他们拿不准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高手,不敢贸然闯入,也多少有此顾忌。

    此刻梅沁听到青二十七的声音,惊讶不已,轻咳了两声:

    “我道是谁,原来是青姑娘亲自来了。怎么,解语轩的胃口果然是大到想要染指五湖的生意了么?”

    她这话说得有些古怪。

    青二十七不及多想,只道:“梅二小姐想太多了。我不过是路过,看到你们争论不下,看不过眼,想搭把手而已。

    “听各位对答,那盒子并不属于你们中的任何人。换言之,现在它在谁的手中,它的主人就是谁。

    “所以它现在归段舞姑娘所有。段舞姑娘既同意出让,那此事就有转圜的空间。

    “双方的症结不外彼此不信任。你们,包括我也不清楚段舞姑娘的来路;而段舞姑娘身无武功,又被你们追杀得狠了,自然也是怕遭到毒手……”

    “我不是身无武功,我是武功差一点而已!”那女子插嘴强调。

    青二十七几乎想要吐血,心想要不是看在楚乐一的面上,我何必出手帮你!你倒好,非要说这些八杆子打不着边的话叉开话题。

    若你和楚乐一真有那么一天,哼哼!

    闹洞房时定要你好看!

    腹诽归腹诽,青二十七到底是拍着平胸与梅沁谈妥了条件;说服四湖之时放他们三人先行离开。

    开禧二年六月十八日,三个“女人”长达小半时辰的狂奔以楚乐一的告饶而终止了。

    十香软筋散不是人吃的,折腾得他的体力竟不如青二十七和段舞两个真@女子了。

    月色明亮,楚乐一脸上的脂粉被汗冲刷后,留下满脸横七竖八的道道。

    好不容易才挽起的发髻歪到一边,披头散发如鬼魅,那朵红艳艳的山茶花瓣亦七零八落。

    青二十七精神放松下来,方才发现楚乐一不知用什么填了两团鼓鼓的藏在胸前,跑着跑着那两团东西掉到了小腹上——

    她忍不住大笑起来:“楚乐一,你……你……你的胸部都下垂到小腹了!”

    说完又觉扭捏。

    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说出格放肆的玩笑话,可这会儿边上还有个段舞呢!

    楚乐一怒极反笑,托起那两团东西向青二十七示威道:“我有胸,你有吗?你有吗?”

    呃……对于如此无耻的楚乐一,青二十七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败下阵来。

    不想段舞幽幽地飘了一句话:“有胸的人还没说话呢,也不知你在得瑟什么!”

    语毕,两双眼睛都不自觉齐刷刷盯了过去。

    她更将胸挺了挺。恩,果然是伟岸坚挺。

    青二十七自惭形秽地弯腰含胸,冷不防楚乐一狠狠推了推她的后背:“够没胸了,还缩!”

    呃……好吧,谁让他们是姐妹!

    回想梅沁看到楚乐一这般打扮从船中跃出,那眼珠子快要掉出来的模样,青二十七犹觉可乐。

    与四湖的交易,算是成交了。三天后,金山相见。

    段舞开的价并不高,黄金百两。

    这个价让四湖的人窃喜,也让青二十七起了疑心。

    黄金百两,说少不少,可对于的私盐行销专卖权,实是太便宜了些。

    相对于段舞所遭受的凶险,这要价,太低。

    然而那女子却满脸不在乎地说:“我耍他们玩儿的。玩得高兴就值回票价了。”

    这口气与楚乐一与青二十七初识时如出一辙,因而青二十七十二万分地不能相信她的话。

    开禧二年六月十八日,笑够了以后,青二十七问:“段姑娘,那个盒子为何炽手可热?”

    段舞耸耸肩,漫不在乎地道:

    “它本来是在金国完颜纲手中,突然有传闻说这盒子藏有天大的秘密。而后那位私盐供货商又放出暗花,一副得之而拍快的架势。它既然这么抢手,我就抢一抢来玩咯~”

    金国?又与金国有关?可与战事有关?

    这盒子是先被盗、后有传闻,还是先有传闻、后被盗?

    这到底是两件事,还是一件事?

    青二十七想了一想,开始各种推测。

    她知道,她必须站得够高,才能不让浮云遮住眼。

    她又问那俩二货:“那你俩怎么认识的?”

    段舞吃吃地笑起来:“我啊,我是他救命恩人……”

    楚乐一立即伸手捂住了她嘴:“不许说!”

    恩?有故事!

    青二十七连忙说:“别怕他,有我呢!快说快说!”一想到能听楚乐一的糗事,她就唯恐天下不乱。

    楚乐一大叫:“不许说!”脸变作了猪肝色:“段舞你要敢说出来半句,瞧我让不让你肝肠寸断、撕心裂肺、肝损肾亏!”

    段舞得意洋洋地道:“就知道你爱吃下水,我是大方的人,你爱吃我任你吃。不过,嘴巴生我身上,说是不说,可就看你表现了!”

    不知楚乐一脱离梅沁魔爪时是有多狼狈,两人笑闹归笑闹,竟然都守口如瓶。

    青二十七只能从二人话语中知晓他们是在段舞从洪泽水寨逃走至碰到纪三前遇上的。

    既然问不出来,她倒也不执着,想回盒子的问题。

    如果盒子与金国有涉,那么金国必将着人取回。

    可这盒子已在四湖闹得鸡飞狗跳,却依然没有金国之人出现,难道他们躲于暗处冷眼旁观?

    “二桃杀三士”,这主意真是段舞想出来的,不,真是楚乐一想出来的么?

    青二十七想起梅沁问她怎么“亲自来了”,难不成梅沁认为,这背后有解语轩的介入,而她就是专程来处理此事的人?

    不错。用一个盒子来引发五湖争斗,削弱他们的力量,怎么看,也不像是段舞或楚乐一的手笔,倒像是暮成雪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