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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嘟。”
鹿奈喝口水，好歹是让颤抖的右手平静下来。
未知的事物总是让人敬畏，如果能洞悉它的行为，恐惧就会在悄然间消失无踪。
“就目前状况来看，果然对它的了解还是太少了点。”
鹿奈自言自语着，就想打开它的属性面板仔细观察，可就在他挪动鼠标时，忽然注意到放在桌面上的文件。
是与游戏一同下载的附赠品，小贴士。
当初鹿奈意味着是类似wiki或者游戏手册一类的东西，但如今……他很好奇，在游戏变得不像游戏的情况下，它会变成什么样子。
点开。
空旷的窗口中，以纯黑色为背景，第一行闪过白色的字迹。
“您好，玩家「鹿奈」，欢迎使用游戏小贴士功能，请在对话框中输入问题，小贴士将自动在数据库进行检索，回馈答案。”
鹿奈死死盯着屏幕，双手飞速运动，打出最关键的问题。
“这游戏的开发者是什么人！我可以见到他吗？”
短暂的沉没。
下一秒，对话框中出现一片密密麻麻的回应，全是各色乱码，根本看不懂。
是不愿回答？
还是未知的密码？
又或者是程序本身发生了什么未知的变化？
直到数秒钟后，聊天框中弹出寻常的问话。
“你好。”
“……”
鹿奈斟酌一下言语：“请问你是游戏的开发者吗？”
那旁的人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打字道：
“你好像被什么了不得的麻烦缠上了。”
“是。”鹿奈点头：“我只想知道，这一切是怎样发生的，为什么游戏会干涉现实？”
“哦，你说这个。”疑似开发者的人道：“你做过游戏吗？”
鹿奈否认。
“但就算没做过你也应该知道，游戏是模仿真实世界的事物，不应该对现实产生影响，是吧？”
鹿奈情不自禁的点点头，随后惊觉自己就算点头屏幕那头的人也未必能看到。
但他的行为好像已经被那人捕捉。
“是的，你也明白，游戏只是游戏，不可能干涉到现实。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获得游戏的是游戏世界中的土著，那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鹿奈一瞪眼睛，难以置信：“你是说，我们生活的世界，是游戏……？”
这种话实在让人三观颠倒。
那头的人笑了，发过来一个笑脸的符号表情。
“你也不要这种反应，站在多元宇宙的宏观层面上看，任何实际存在的宇宙都是绝对真实的，游戏也好漫画也好，他们以投影的方式相互渗透，交错，又绝不会融合，毕竟，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源头啊……”
“那，修改游戏为什么又会引发这种后果？那个紊乱值，到底是怎么回事。”
鹿奈打断了他的感慨。
这让开发者很不高兴。
“你这个年轻人，不知道打断别人的话是很不礼貌的事情吗？”
当然，他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一次，他发过来的还是同样的笑脸。
但笑意弧度稍微变得有些怪异，看起来嘲讽又扭曲。
从屏幕那头，字符循着特定节奏，一个接一个的跳出。
“因为，过去被修改了啊。”
“盘子可以被摔碎，摔碎的盘子却难以拼接回原样；将水泼出去却不费吹灰之力，但你们世界不是有一句话吗——覆水难收。”
“时间是线性的存在，一切都是由有序走向无序，人也好星星也好宇宙也好，都遵循着从出生走向死亡的规律，逆转毁灭所需要的能量要比毁灭与纯粹的缔造更加巨大。在你们的世界中，这种现象被形容为熵增。”
“若是将你们所处的现实比喻成一部影片，那么使用我的系统对现实进行修改，就相当于直接改变了影片中的某一段情节。”
“但是，前后不能拼接，逻辑上具有漏洞，于是在修改点所在之处，这种不和谐的空缺，就需要‘其他符合常理东西’来填补其中的空缺。”
“世界往往会主动去修复这种空缺，但在那之前，异域生物提早一步占据了空洞。”
“紊乱值，也正用以表述世界修复空缺难度的数值。”
这一番话晦涩难懂，仔细咀嚼却也能理解其中含义。
鹿奈反复观看，揣摩着开发者的话，可忽然他眼睛瞪起，鼻翼大张，却是从这一番话中领悟到了某种细思恐极的事实。
“……喂，要是按照你的说法，任何不合常理的东西都会撕裂现实，产生空洞。”
“那岂不就是说……‘空洞’的面积会越来愈大，异界生物的数量会越来越多？！”
……
祂笑了。
隔着屏幕，鹿奈也分明感觉到，游戏的开发者，在笑！
“你很敏锐嘛。”
“你说的没错，贪婪乃连锁毁灭之根基，异域生物带来的巨大分歧将进一步撕裂现实，后续影响将以波形扩散，蝴蝶煽动的翅膀终将引发灭世的风暴。”
“不过，解决这种事终究不是你一个普通人的职责。我倒是可以教授你一套基础的知识体系用以帮助你进一步理解开发者系统，但鹿奈，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强行追寻凌驾于世界之上的学识的你，必定会因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鹿奈怔了怔。
有一瞬间，他真的很想抽身而退，空洞也好撕裂也罢，这种事。离他这个普通人实在很远。
可惜他做不到。
他父母在市区外的一座三流县城里，虽然只拿着每个月不到三千块钱的工资，但他们活的很幸福，鹿奈想让这种幸福延续下去。
何况天灾也是因他而起，责任始终在他。
在这个时候抽身而退，最起码的，海哥一家，难道就白死了吗？
鹿奈沉静下来，望着屏幕，做出决断。
“所谓学识，是更高等级的科技知识吗？”
“是魔法。”
“啊？”
下一秒，从屏幕那头，密密麻麻的字符发送过来，简直像屏幕另一边坐着一头手速到达极限的八爪鱼，刷的一下就划到了底。
那不是汉字，是另外一种不熟悉的文字。
但其中偏偏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鹿奈目光凝聚其上，神色转眼间就变得恍惚。
目光所及，看到的明明是屏幕，但思维中，却有许许多多奇怪知识如同潮水般涌现上来，这其中呈现的最多的一幕，却是视角极致向上拉伸，甚至超越了宇宙，站在更高的地方向“下”俯览。
一瞬间，他看到了整个多元宇宙的全貌！
鹿奈蓦地闷哼一下，脑袋里好像有一把烧红的小刀狠狠在搅，将脑浆，血肉全都搅成浆糊的模样。鼻尖眼角耳边都是湿漉一片，轻擦一下，猩红色刺目无比。
是血……
是巨大的信息量直接干预了生理现象！
就连所见的一切都开始扭曲，代表着现实世界的硬朗线条变得柔软，仿佛笼罩在高温当中，又飞速融化成类似粘稠液体的恶心模样。
地面失去实感，陷入其中，永恒的坠落感自周身传来。
蠕动。滴落。消逝。
世（视）界在融化！
这绝望的感觉也不知持续了多久，待回过神来，鹿奈发现自己已经瘫坐在椅子上，意识浑浑噩噩，存在于记忆中的知识告诉他，这一次的思维灌输，恐怕是给身体留下了永久性的后遗症。
一切的一切尘埃落定，
他面前的电脑上，密密麻麻的代码之下，只留下开发者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恭喜你，踏出了追溯本源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