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春之药

白药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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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磊一下了了两桩心事,高兴得不行,非留我们在这里吃饭。我们婉言相拒,请他送我们回了家。

    回到佘山竹屋,我饿得前胸贴后背,直接奔进厨房,下了两大碗热腾腾的饺子。

    隔着腾腾雾气,我盯着坐在桌对面的师父瞧:“师父,禺疆为什么也叫你帝尊啊?他可是颛顼大帝身边的臣子。”师父一愣,筷子上的饺子落回碗里,溅起几滴滚汤,我忙拿纸巾擦去:“师父,是不是饺子太滑了?我去拿汤匙。”

    “不必了。”师父把筷子整齐地横搁在碗上,站起身,走到我旁边,抚了抚我的头发,“阿辞,阴阳道习得如何了?”

    “额?”我没料到师父会反过来问我这个,我上学时成绩并不拔尖,各门课业在师父的补习下才勉强及格,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阴阳之道,那真是天方夜谭。触及师父期盼的目光,我硬着头皮道:“阴阳道分为上九流、中九流和下九流,推八字、看风水以及六爻八卦都属于上九流,其代表人物,一流墨子二流医三流地理四流推,五流丹青六流相,七、七、七僧八道九琴棋……”我的声音越说越小,不敢再跟师父对视,“上回你说要着重教我风水,风是气流等自然现象,水则是指水流。风水发展到现在虽已历经几千年的沉淀,但是古代的堪舆之精华却也是因为这几千年的传承,而变得高深莫测。”越扯越离谱,我只好把头低着,继续喃喃,“师、师父,我说错什么了么?你这样看我……”

    师父缓缓摇头,对我的回答极其不满意,却也无奈。少顷,淡淡道:“你可否不看黄历,便推算出天干地支?”

    “好、好像可以。”我塞了只饺子进嘴里,故意把声音弄得含糊不清,“出生年份除以十后,余数就是天干;出生年份除以十二后,余数就是地支。天干的甲序号是四,乙序号为五,依次类推到癸,序号是三。地、地、地支也是一样的道理,以子为四开头,亥为三收尾……”师父的神色在我说话期间越来越沉,我只好打住话头,试探着问,“师父,你只说不看黄历,没说不用计算器吧?”

    “如此,也可。”师父冷着脸走到窗口,负手抬头望天,声音透着疲惫,“你何时达到三清的道行,我便将一切都告知于你。”

    “真的?”我大喜,把最后一个饺子解决掉,凑着碗沿将汤喝光,跑到师父身边,“你的身份,你的过往,你一切的一切都告诉我么?”师父点头,我伸出小指勾了勾,“不许反悔。”

    “我何时骗过你。”师父转头看我,将眼底的失望藏尽,唇边浮出淡淡笑意,如了我的意,将自个儿的小指与我的小指缠在了一起。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跟讨着了肉骨头的小狗一样,我满心欢喜地把桌上那碗饺子端给师父,谄媚地笑:“师父,你伤了元气,多吃点饺子补补。”

    师父接过碗:“你也累了,去睡吧。”

    “那师父晚……”我挥手,转身,安字没说出口,因为屋外的朝阳正熠熠生辉地从门口照进来,我便改口,“师父早安,晚上见。”

    屋外和风日暖,桔色的太阳初升半空,渐变成金轮。

    倒在床上美美睡了一觉,起来时已下午五点,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昨晚的脏衣服,于是便去洗了个澡。洗完澡出来,发现胳膊上的伤竟然不疼了。在伤口周围左捏右捏,真的不疼。小心把纱布拆下,皮肤完好无损,完全看不到受伤的痕迹。我伸了个懒腰,在床上做了三四个俯卧撑,一点都不吃力。

    师父不是说女娲灵石是水属么?莫非水能治愈我身上的伤?

    这个惊喜的发现我急需跟师父分享。

    我把门关紧,打扮一番,便开门想去告诉师父。

    “师……”

    我抬手开门才开到一半,便迎面碰上曲三清放大了的脸。我忙后退一步,与他隔开距离:“曲哥哥,你想吓死人啊?”

    曲三清跟中了五百万似的,扯着大大的笑脸:“辞世,我刚想敲门你就出来了,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没空跟他斗嘴,我急着推开他:“别挡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找师父。”

    他不依不饶拦在我前面:“楚先生在闭关,不见客。我也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你。”

    “别闹!我是内人,你是才客!”

    “这么快把自己当内人了?”曲三清右脸上的黄金面具在夕阳霞晖里,反射出灿烂的光,真逼人的眼。

    “我、我是他徒弟,当然是、是内人了。”我想瞪他来着,可是被那光给刺得睁不开,只好半眯着,斜睨他,然后把门一关,用全身的力气抵住门。

    不是不晓得曲三清话中的意思。我拍拍胸膛,顺着狂跳的心。

    师父虽然对我不同于一般人,但师父既没有跟我表达心意,也没有答应过我的告白,我还真拿捏不准师父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况且,阴阳道还不能破身,否则会损修行。

    都说同性相知!

    曲三清跟师父一样都是阴阳先生,且是男子,那么,应该懂得彼此的想法吧?

    我把门又打开,把头发顺到耳后,甜甜地朝曲三清笑:“曲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敲门呢?人家给你泡杯茶喝……”我不顾曲三清眼中鄙视的眼色,自顾把他拉到堂屋的桌边坐下,瞄了眼师父的房间,门紧闭着,看来是在休息。

    将茶香袅绕的杯盏端到曲三清面前,碰上他狐疑的目光,我温柔地笑:“干嘛?我脸上有花啊?”

    曲三清双手抱胸打了个拌儿,“别这样说话恶心我。”端详着茶杯,不敢喝:“辞世,这里面下了春chun药么?”

    “要下也不是对你啊。”我脱口而出,等反应过来,见曲三清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我涨红着脸,怒瞪他一眼,“你丫喝不喝?不喝我去喂小黑。”

    “喝,喝。”曲三清将水面上的几片茶叶吹散,小抿了一口,“俗人多泛酒,谁解助茶香。”

    听到他这么大加赞赏我煮的茶,忍住没告诉他这其实只是昨天我和师父喝剩下的,昧着良心接过话头:“曲哥哥,你也觉得我泡的茶长进了是不是?”

    曲三清闭眼,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俗人。”

    “切……”

    “说吧,这么大献殷勤,想奸谁盗谁?”曲三清把茶盏放下,单手抚在黄金面具上,翘起二愣腿,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额……”有事相求,我只好压制住与他吵嘴的心思,轻声相问,“人家只是想正正经经向曲哥哥请教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说。”曲三清典型就是给三分颜色,就开起染房的人。

    我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一口,把杯子在手中来回搓着,“你知道享灵人么?”

    “知道。也是阴阳两界的通灵者,不过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专以走阴为主,做梦能预见未来某些事情的片断。”

    “享灵人死后,会有轮回转世么?”

    “这个不好说。如果前世为人,就可转世。楚先生的母亲是株阴木,她跟你一样都没有转世的可能。哦,忘了说,她就是享灵人。”

    “这个我晓得。”

    “你晓得?”

    “师父告诉我了。”

    “看来楚先生还真是变了。”曲三清欺身向前,往我的脸上吹了口气,“投石问路?另有隐疾?辞世,你到底想问什么?”

    “你和师父不是说我没有前世,也没有来生么?我就好奇问下。还有你说我命有桃花劫,哦……那都不是重点,其实我想问……”我琢磨着怎么开口相问比较委婉一些,想了想,道,“是这样,我有个朋友吧,她是个女生,她喜欢上了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好像对她若即若离。一会儿宠得不行,一会儿又冷冰冰的,这是为什么呀?”

    曲三清鄙夷地看了我几眼,重新坐正身子,满不在乎地道:“就这个啊?神神秘秘的,这能是为什么?当然是那个人不爱她咯。”

    “应该……不是吧。他不爱她的话,怎么会教她那么多东西?”

    “老师教书,那他爱每个学生么?”

    “牛头不对马嘴,这个爱跟那个爱又不一样。”

    “就算他爱她,你这么苦恼干嘛?跟你有个屁的关系!”

    “是我朋友,是她苦恼。她让我问下经验丰富的人——你谈的女朋友不是挺多的嘛——她想表白,可是又没有勇气。因为她曾经告白失败过。别那样看我,那个男人很喜欢我这朋友的,拒绝她,也、也可能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吧。”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交过女朋友?辞世,我告诉你,有理由的就是不喜欢,喜欢的就算隔了天涯海角也会在一起。”

    “喜欢的!喜欢的!他说阴阳之道不能破了童子身,不能结婚。”

    “不能结婚?嗯,这个理由倒是很合理。他放不下如花美眷,又舍不得多年道行损毁,所以就犹豫了。”曲三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的心随着他的动作,时起时落,紧张得要命,怕被他看穿进而嘲笑,也怕他去告诉师父。

    好不容易才跟师父有了“质”的进展,可不能叫曲三清给搅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