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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声音听起来很是虚弱，远没有之前斥责她时那么有气力，凌华清还是第一时间听出了对面的人是谁。
是林老，正是她要去看的人。
听到他的说辞之后，凌华清先是稍稍安心，然后又觉得心里有些揪着。
她立即说道，“林老，我立即去看你。你不要乱想，现在最重要的是保重身体。”
“保重身体？我现在保重身体还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一个孤老头。”
“林老……”
“好了，我在医院等你，有什么事情，我们见面再说。”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凌华清低头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扭头看向了庄穆玄，“是林老打来的，他说他想见我，还说……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面。”
“林如风不在了，林氏也因为这批走私被查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林老年事已高，没有心思再处理这些。”
显然，林老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失去了最后的亲人，他觉得未来已经没有意义了。
医院。
永远是一片惨白色，外加刺激的消毒水的味道，无一例外。此时林老躺在雪白的床上，整个人看上去形同槁木，好似早已失去了生气。
不过当他看到凌华清之后，还是坚持着坐了起来。
凌华清见状，赶忙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并且在他身后垫了枕头，希望他坐的能舒服一点。
等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才说道，“林老，我过来看看你。”
林老看了眼庄穆玄放在茶几上的水果和花篮，标准的看病人的配置，挑不出理，也显示不出亲近。
他轻轻地笑了笑，然后看着庄穆玄说道，“庄少，我想单独跟华清谈一谈，你可以出去吗？”
话音刚落，庄穆玄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显然，他并不愿意让凌华清单独一个人留在这里。
林老看着他的模样又笑了，“庄少，我已经是风烛残年。并且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你觉得我有能力伤害她吗？”
面对林老如此直白的说法，凌华清上前扯了扯庄穆玄的袖子，“你出去等我吧，不会有事的。”
庄穆玄深深地看了一眼凌华清，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了出去。
随着门一开一合，病房里只剩下了林老和凌华清。
林老抬手示意凌华清坐下，然后直接切入主题的说道，“昨晚在码头上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凌华清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微微抿唇。
昨晚在码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对现在的林老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重点是林如风不在了。
他唯一的亲人，已经不在了。
这对于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而言是莫大的打击，甚至直接影响到他的求生意志。
斟酌一番，她还是只能冠冕堂皇的说道，“林老，事已至此，你还是不要多想了。”
“怎么可能不多想？他出生的时候，我从护士手里接过他，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在他父母相继离世之后，更是我抚养他长大，怎么都没有想到……”
说到这里，林老变得哽咽，眸底都染上了泪水。
凌华清想出言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坐在那里，递上了纸巾。
林老接过纸巾之后，突然问道，“你恨我吗？”
“啊？”
“如果当年凌家出事的时候，我愿意帮你一把，或许凌家不会破产，你的父母也不会出事。”林老说起当年的事情很是唏嘘。
凌华清的态度却很是淡然，“当时恨过，但是我妈妈说，虽然两家是世交，但是都是生意人。当时凌家那样的情况，需要的资金很是庞大，林家不愿出手相助也是正常的，不该怨。”
“不该，却还是怨的。”
林老笑了笑，然后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其实自从你回来之后，我一直在想，若是当时我没有阻止如风帮你，甚至让他娶你回家，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当年凌氏面临破产的境地，凌华清想通过联姻的方式挽救凌氏。若是林家出手相助，凌华清绝对不会拒绝，她应该会嫁给林如风吧？
若是他们在一起，应该也是幸福的吧？毕竟以林如风温和的性格，两个人在一起应该不会有太多的争吵。
可是，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事实上是，林家当年没有出手帮助凌氏，而林如风终究也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不过这些话她没有说出来，事已至此，林老是明白人，早已看透了，她何必说出来扎老人家的心呢？
林老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慢慢的说道，“当年没有让如风出手帮助凌氏，是我最大的错误，也是如风心头最大的痛，而这件事造成了我们的隔阂。我竟然不知道……他通过我之前的旧友，走上了这条路。”
眼泪慢慢的从眼角落下，老人的嗓音无比的沙哑，“果然是善恶到头终有报，这大概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吧？
华清，你是个好孩子。可是当你再度回来的时候，如风已经结婚了，并且高丽精神受到刺激多少是跟他有关，我怎么可能同意你们在一起？我请求你不要再恨我。”
“林老，我没有恨过你。”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你喊过我爷爷了。”
林家和凌家是世交，两家走的很近，凌华清更是常常到林家去玩，见到林老更是一口一个“爷爷”的喊着，特别可爱。
那时候，两家就有结亲的打算。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后来凌华清有了男朋友，再后来，凌氏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往日的岁月一幕幕似乎还在面前晃，但是睁开眼早已一切物是人非了。
凌华清看着林老坐在那里，抬手握住那枯瘦的手，嗓音里带上了哽咽的味道，“爷爷……”
“好，听到你这声爷爷，我也满足了。华清，我和如风的身后事就拜托你了，我知道他一定是希望你送他这最后一程的。”林老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而郑重的说道，“不要拒绝爷爷最后的要求，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