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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混乱中。
窸窸窣窣。
突然一阵细微的声音传来。
烟华僵了下，慌张地抬头。
是上官亚司。
他站在门口，背对着光，五官完全隐在阴暗里，看不清表情。
“这么晚了，你不休息，一个人躲盥洗室做什么？”
烟华深深吐纳了下，“我担心同事忘了邮件的事，就先过来看看，同事已经把DNA鉴定报告发过来了。”
仿佛要证明自己的清白，烟华把手机递给上官亚司看。
“这里冷，回床上再说。”上官亚司没接，直接拦腰把人抱起，离开盥洗室，回床上。
“沈子航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烟华主动说。
神情和语气，都表现得有些急切，好像要急于说明什么似的。
“我知道。”上官亚司对这个没有多大的兴致，他感觉兴趣的是，烟华三番两次，爬起来的原因，“小谦和东方冥月的DNA鉴定报告呢？”
“在这里。”烟华把手机给他，“你有什么地方看不懂的，可以现在问我。”
上官亚司没有作声，重新将两份报告浏览了一遍。
上官亚司的确是看不太懂DNA鉴定报告里的专业术语。
但这并不代表，他看不懂DNA鉴定报告的内容。
沈子航那一份报告先放在一旁不谈。
东方冥月和小谦的这一份，的确是他早上看到的那份。
他早就表示过，不管小谦是谁的孩子，都不会影响他们现在的关系。
按理说，烟华的反应，不该是这样才对。
可烟华的反应，却大大地出乎自己的意料——
两次醒来，躲着自己，一个人看手机……
被他发现之后，神情前所未有的慌张。
甚至，还主动向自己解释……
她到底在紧张什么？
这份DNA鉴定报告，有什么不对吗？
上官亚司凝眉，从头到尾，将DNA鉴定报告，仔仔细细地重新看一遍。
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既然DNA鉴定报告没有异常，烟华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奇怪？
上官亚司凝眉沉思。
烟华一看他脸上的表情，心跳立刻就加速了。
真的很想打断上官亚司，可又不敢真的开口。
上官亚司太精明了，很容易想到事情不对劲——
今天一天，自己的行为举止就已经反常，让上官亚司产生各种怀疑了。
现在再打断，上官亚司肯定会多想。
于是，烟华深深地吐纳一番，稳住自己，不说话。
上官亚司长指在手机上轻敲划动，反复地查看着DNA鉴定报告。
一片静默。
空气里，浓浓的沉重蔓延着。
烟华等了又等，也不见上官亚司开口说话，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手心全是冷汗。
脑子乱糟糟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烟华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时，上官亚司开口，打破了沉默。
然而，他问的，并不是DNA鉴定报告的事。
而是——
“东方冥月又用这个威胁你了？”上官亚司想了很久，才终于想到烟华一整天魂不守舍的可能原因——
除了东方冥月用DNA鉴定报告威胁，上官亚司想不出其他能让烟华整个人都不对劲的原因。
烟华怔在那里，脑子突然一片空，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说不是，就是欺骗。
说是，对东方冥月又……
于是，只能保持沉默。
她的沉默，在上官亚司眼里，变成了默认。
目光凛冽起来，上官亚司眯了眯眼，“他都说了什么？”
烟华看到他眼里的森冷，胸口一寒，连忙道，“没有，他没有说什么，是我自己想多了。”
“你替他说话？”上官亚司的眼神愈发地冷。
“我没有替东方说话，他真的没说什么。”
上官亚司危险地眯了眯眼，明显不相信，但面上，也没有说什么，“转移的事，跟东方冥月谈过了？”
“……”烟华垂眸，“没有，忙着DNA鉴定报告的事，忘记了。”
烟华并没有忘。
这么大的事，她怎么可能忘？
烟华只是……犹豫了……
目前，东方冥月是帮她隐瞒了真实的身份。
但以后呢？
以后怎么办？
若是烟华自己并不知道，或许这件事还能一直隐瞒下去。
可烟华现在知道了。
她的性格，根本就藏不了事。
光是知道自己是沈天晴，就已经整个人不正常成这样，连上官睿都差一点无法面对。
跟上官亚司回去S市，面对着上官烈与童书雅，烟华根本就不可能守得住秘密。
到时候事情爆发……
烟华一想到这里，就头皮发麻。
她打退堂鼓了。
不想转移了。
就留在研究所吧。
既然已经知道，“沈天晴”是沈嘉宁假扮的，现在也已经挑开了说，研究所就是安全的，没必须转移了。
只是，要怎么跟上官亚司说这件事，才不会让上官亚司有有所怀疑，察觉到自己就是沈天晴？
烟华皱眉，苦恼了。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上官亚司将她散落在颊边的头发拨至耳后。
“没什么。”烟华不自然地勾了勾唇，挤出一抹浅笑，转移话题，“上官亚司，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上官亚司勾唇，颇为意外——
烟华很少主动问自己问题。
“先说明，这只是一个假设，你不用太放在心上。”怕上官亚司多想，烟华在问问题前，严肃地申明了下。
“什么事这么严肃。”上官亚司轻抚她的脸颊，浅笑。
“你先答应我，不会乱想。”
“好，我不乱想。”上官亚司点头，“可以问了？”
烟华看着他，沉默犹豫了好一地儿，才涩涩地开口，“上官亚司，如果说……我是说如果。”
烟华说到这里停顿，强调问题是假设的。
上官亚司点头，表面上，应了烟华的要求。
眼底，却飞快地闪过一抹精光。
烟华很紧张，光顾着自己的情绪，并没有注意到。
“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沈天晴，你会怎么样？”烟华问完，紧张地看着上官亚司，注意他的反应。
“沈天晴？”一听到这个名字，上官亚司立刻蹙眉，表情微微变了。
上官亚司这是条件反射——
没办法，沈天晴做过太多让人厌烦的事。
上官亚司的心里，基本已经将那三个字，列为拒绝来往用户了。
烟华看到他的神情，心一沉，整个胸口都凉了。
不用再问下去了。
上官亚司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极度讨厌沈天晴。
如果自己变成沈天晴，他也一样会讨厌自己。
意识到这个事实，烟华胸口突然一闷，好像压了几千斤的石头一样，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怎么突然做这样的假设？”上官亚司低沉好听的声音，响在耳边。
“没什么。”烟华回过神来，表情比刚才还不自然，“只是突然想到，就问问。”
突然想到？
上官亚司凝眸，不是太相信这个说辞。
一定有原因——
烟华的性格，是不会无缘无故，问这种问题的。
“上官亚司？”烟华看上官亚司的表情，胸口倏然一沉。
怕他想太多、太深，会揪到蛛丝马迹，赶紧出声打断。
上官亚司转过眸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挑眉，“嗯？”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上官亚司滞了下，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烟华刚才问了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沈天晴，你会怎么样？”温柔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心紧紧地揪在喉咙口。
上官亚司沉默了下，没有正面回答烟华的问题，“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沈天晴。”
烟华心狠狠一沉，立刻知道，上官亚司是什么意思了。
光是听到“沈天晴”这三个字，上官亚司的脸色就这么难看，甚至不愿意谈……
如果告诉他，自己就是沈天晴，恐怕……
烟华眼角微微一抽，很快恢复了正常，“我是假设。”
“这个假设没有意义。”上官亚司握住烟华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你永远不可能是她，她也永远不可能成为你。”
“是啊……”烟华面上笑着，心里却直直地往下沉、往下沉……
“脸色怎么这么白？”上官亚司抚着烟华苍白的脸颊，异常的冰凉，让他沈眉瞬间蹙了起来。
“没事。”烟华摇头，情急之下，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有点反胃……”
上官亚司一听她不舒服，立刻去倒了杯热水过来。
烟华接过来，喝了几口，感觉好多了，不再像方才那样，胸口空得慌。
“怎么样？要不要叫人来看看？”上官亚司收紧手臂，下颚贴着她的脸颊，试温度，又握她的手。
“不用，我没事。”
“躺下休息会儿。”
烟华点头，躺下去。
上官亚司把灯调暗，让她不那么刺眼。
烟华闭上眼。
想睡，思绪纷乱，怎么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大半天，还是睡不着。
“上官亚司……”
“嗯？”
“沈天晴……”烟华顿了一顿，才继续往下说，“当年是不是真的做了很多过分的事？”
“……”上官亚司沉默，没有回答烟华的问题。
不管沈天晴当年做了什么事，事情也过去六年多，上官睿现在非常健康，当年沈天晴也付出了一个孩子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