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八十章【一更】

摸一凹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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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线落在了灵璧和寒松的身上, 道修手中拿着一个拂尘, 朝卢致远甩了一下:“君子比德如玉,可不能随口胡言, 到底什么意思你当着两位道友的面说清楚了。”

    “小生就是胖。”

    卢致远的脸红的像是凡间女子妆奁匣中的胭脂。

    道修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笑意, 将拂尘一甩, 搭在了手臂上。身形清瘦, 道修轻松的翻下了台子,拂尘和道袍一起划了道优雅的弧线。

    定身在金杯前, 他的眼神锁定了香灰之中插着的三柱香,烟细细的朝着屋顶升起。

    发髻梳的一丝不苟,道修眼中一片清明, 他伸出手将杯中的香拔了起来, 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厚厚的鞋底碾上了红色的星火处, 萦绕在鼻尖的香火味瞬时便淡了下来。

    紧接着手指掐了一道法诀, 道修遥遥的朝着被绑在台子上的卢致远一点, 身上的麻绳瞬间落在了地上, 儒修揉了揉手腕,恢复了自由身。

    “你怎的可以使出法术?”

    卢致远跳下台子, 一脸疑惑。

    “这些天我都躲在庙中, 发现只要金杯中的香点上, 纵我惊才绝艳也使不出半分灵力。”

    道修帅气的甩了下拂尘, 挑了挑眉毛:“但今日那个鲶鱼胡子的凡人将金杯带了出去, 香火一灭,法术立刻就能用了。”

    他一脸得意,显然是等着卢致远给予称赞,不料却等来了一句且慢。

    “且慢。”

    儒修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和道修的嬉笑大相径庭。

    “你这几日一直在庙中?”

    道修点点头:“外头到处都是人,我身上没有法术和凡人有何区别?肚子饿了想给人算一卦,还差点被抓。”

    皱了皱眉头,道修恨恨道:“然后贫道一咬牙就干脆躲在了他们眼皮子底下爱,反而没被抓到,我还吃了不少凡人送来的贡品。”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灵璧和寒松还被绑着,见那二人聊的欢畅丝毫没有想起他们的意思,灵璧插话说道。

    “对对对!高岭门的道友说的贴切!”

    道修转过身来,眼中满是赞赏,要不是手中握着拂尘,他都能给灵璧鼓掌。

    “可是那位法家大学士的名言?”

    灵璧摇摇头:“出自古龙,三少爷的剑。”

    卢致远和道修默默的记下了这个名字,一听就是背后有大来历的。

    “瞧贫道光顾着和卢兄说话,竟然忘了给两位解开。”

    道修再度翻上了台子,径直走到了灵璧和寒松的身边。

    “贫道法号虞山。”

    道修先是弯下腰朝灵璧和寒松拱手施了礼:“二位莫急,带焚香的味道彻底散去,身上的法术便可恢复。”

    掐了一个法诀,虞山道士开口道:“多有得罪,我先给二位道友解开。”

    灵璧朝他投来感激的目光,等回了师门一定要好好打打自己师兄妹们的脸。谁说长石观的道修脾气臭了?你瞧这位虞山道修,是多么的和善啊。

    吾辈修士切不可人云亦云,听风就是雨啊。

    “多谢虞山道长。”

    灵璧手脚虽被绑着,嘴上却不忘道谢。见寒松沉默不语,她还给了和尚一个眼神。

    “多谢施主。”

    寒松从善如流。

    身为一个道修被和尚叫施主,真是怎么听怎么别扭,可按他这几日的观察,再等半柱香的工夫,那群凡人就会回来。

    手中掐的法诀已然准备妥当,正要朝着灵璧和寒松身上的麻绳抛去之时,虞山道士动作一滞。眼中的亲切与和善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神色陡变,冷的像是冬日的冰雪。

    他的视线扫过灵璧和寒松小腿上贴着的纸马,将法诀散去,手中拂尘直指灵璧的面门。

    “道友身上怎会有绘着我长石观观主坐骑的纸图?”

    虽说拂尘距离自己仍有一段距离,可灵璧已然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寒气,衬的对面的道士的目光越发渗人。

    灵璧这才知道,原来长石观的道士脾气真的不大好。

    “道友听我解释!”

    要不是双手被绑着,灵璧现在肯定举过头顶了。

    “女菩萨,来不及解释了。”

    寒松出口制止灵璧,面向虞山道士。

    “虞山施主,那些凡人已经要来了。”

    法术使不出来,却不耽误寒松的慧眼能够看见。

    虞山道士闻言散开灵识,的确如同和尚所说,凡人再有一会儿便会走到这座殿中。手中的拂尘一抖,灵璧和寒松身上的麻绳瞬间解开。

    “两位最好给贫道一个解释,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殿中暂时只有他一人能使术法,虞山道士这话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跳下台子,将卢致远退到自己身后,虞山道士站在了门前,一副凡人们敢进来,道士就敢让他们见识一番何为四大仙门之一的长石观。

    灵璧扭了扭脖子,藏在了一尊罗汉塑像身后。眼下别说她是个金丹修士,就算是化神使不出术法也白搭不是?

    向来能屈能伸,灵璧眼下选择暂时缩上一缩。见寒松仍站在原地,她从罗汉的后头伸出手来,试图去拽和尚的僧袍。

    “罗汉后头还能藏的下你!”

    寒松不仅对灵璧的呼唤置若罔闻,甚至恩将仇报,一把拽住灵璧的手,将她从罗汉神像的后头拉了出来。

    “和尚!”

    灵璧不由得瞪大眼睛。

    “寺庙大多修建在山野之处,凡间的容易招惹土匪上门,仙山上的常会被修士点击,故而总会造一处暗室以备万全。”

    一双铁壁拉着灵璧跳下台子,没了法术,灵璧的力气根本无法与寒松抗衡。

    虞山道士斜了他一眼不说话,卢致远却是转身看向寒松:“那道友有何高见?”

    “藏。”

    这是寒松作为武僧,今生头一回没有选择正面刚。

    寺庙的四个角落都种着一棵古树,上头除了沿路而来的红色布条之外,还挂着不少金色的小铃铛。铃铛是黄色的外壳,鼓凸着若干大小不等的颗包。

    灵璧和寒松刚好站在一棵树下,她随手揪了一个金铃铛下来送入口中。轻轻的咬破了果皮,里面躺着数不清的鲜红籽粒。

    苦涩自舌尖蔓延,灵璧将手中的金铃铛扔在了地上,像是早先对城主的蛊虫一般,用鞋底碾碎了这些鲜红的籽粒。

    “呸,苦楝。”

    寒松听到灵璧的话,视线也落在了身旁的这棵树上。

    凡间有“前不栽桑,后不栽柳,当院不栽鬼拍手”的说法,修士虽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不会忌讳一棵不挪窝的木头,但也没有哪位僧道想不开,竟然会在庙宇之中栽种苦楝这种鬼树。

    苦楝树别号金铃子,原由便是它果实的外形神似金铃。铃铛一向便是招阴邪的物件,即使这苦楝果实非金非铜发不出声响,可毕竟是鬼木所生,又有铃铛之貌,就无疑是在向四方阴邪发出邀请。

    两人新生疑虑,庙中的凡人却没有给他们时间思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手持金杯的那一位恭恭敬敬的上前,从香炉之中舀了一杯香灰,正对着灵璧和寒松二人,深深的弯下腰拜了起来。

    “佛爷,仙子,里面请。”

    金杯秘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灵璧和寒松一时拿不准主意,左右这些凡人也奈何不得他二人,里头的泥塑自然更不放在眼里。

    两人抬腿跟着眼前的蓄着小胡须的凡人迈进了门槛,瞬时之间,一股森冷之气便从脊背窜了起来。

    殿中的塑像各不相同,有的年代久远连外层的彩色胚子都已脱落,还有的金光闪闪,似是立在此处不多时。

    “呜呜……”

    耳边传来了一声呜咽,灵璧和寒松循声望去,瞧见一个青年男子身穿青色长衫,一副读书人的打扮。

    “呜呜……”

    男子被绑在一个台子上,动弹不得,口中还被塞上了布条,只能呜呜咽咽说不出连贯的话来。其他的台子上都是泥塑的神像,唯独男子是个活人。

    这应当算的上反常了吧?

    偏偏手持金杯的凡人没有丝毫的一样,像是不曾听见男子的呜咽一般,跪在了殿中的蒲团之上。

    寒松快步上前,一把扯掉了男子口中的布条,询问道:“施主可还好?”

    施主正要回话,蒲团之上的凡人抬起了头,直盯盯的看向了他。先前他跪拜寒松和灵璧的时候,额头已经磕出了鲜血,一路上只顾着前行,凡人也不曾擦拭。血沿着他的脸颊一直向下滑落,有的落进了脖颈之中,有的停在了眼角旁侧,甚是狰狞。

    被他这么一瞧,绑在台子上的青年安分下来,即使没有布条塞在口中,也闷声不语了。

    “佛爷,仙子。”

    蓄着小胡子的凡人起身将金杯放置在供奉仙人们的桌台之上,转而指着剩下的两个台子,示意寒松和灵璧。